柳嫂将这话转告给老太太,老太太倒是紧张得很,叫了家庭医生来看过,开了点止痛剂,就让她在床上躺着了。
下午的时候,雷允晴躺在床上就听到楼下言笑晏晏,想必是一家人在一起聊得正开心。雷允晴睡了一天,只觉得头昏脑胀,便掀开被子下床走动了一会。
自从上回陆子鸣在她的抽屉里翻出一板口服流产药后,她对身边的人都变得不信任起来,就连柳嫂有时来给她送饭,她也总是用疑惑的眼神盯着对方打量。
柳嫂年纪大了,心思却敏感,被雷允晴这样看着,心里自然也不舒服,私下里跟老太太抱怨了好几次。老太太体恤雷允晴近日来情绪不稳定,稍稍安慰了柳嫂几句,也并未在意。
雷允晴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用清水拍了拍自己的脸,因为睡得太久,脸上都有些浮肿了。正在这时,屋外一声门响,芸姨的声音传进来:“小晴?”
“咦,这丫头不是腿疼,怎么不在床上了?”
雷允晴心里一惊,推开卫生间的门,盯着不请自来的芸姨:“芸姨你怎么来了?”
芸姨端起手里的托盘:“我这不是来给你送饭嘛。”
可雷允晴的注意却不在那些冒着热气的饭菜上:“你进我房间怎么不敲门啊?”
芸姨一听,唇角露出丝冷笑,哼了声,将饭菜重重搁在桌上:“感情我这马屁还拍到马蹄子上了。我这不是看你中午就没吃饭,好心给你送点上来嘛,一时就忘了你们大小姐的规矩。得,算我自讨没趣。”说着就转身往门外走。
雷允晴在心里暗自喟叹,只怪自己一时说错话,招惹了这张刀子嘴,可够自己受的。
她追出去,解释:“芸姨,我不是这个意思。平常都是柳嫂来送饭,她每次都会先敲门,所以我才……”
“唉,我就知道在你们眼里都看不起我,我还不如一个下人!”芸姨站在走廊上,嗓门却越发大了,仿佛唯恐天下不知:“我怎么知道你腿又不疼了呢,我要是知道你自己能下床走动,我还用巴巴的上来给你送饭嘛?”
芸姨这尖利的嗓子一嚷嚷,坐在楼下聊天的几人都听见了,纷纷抬头朝楼上看来。
因为话里牵涉到柳嫂,柳嫂也忙不迭赶上来,问:“少奶奶,出了什么事了?”
雷允晴摇摇头:“没事,没事,一点误会。”
她又看着雷允晴的腿:“少奶奶,你腿不疼了?”
雷允晴尴尬的低下头,她也不是刻意装病啊,只是为了避开陆子鸣。要不是芸姨进房不敲门,也不至于被撞破,现在芸姨倒有理了,她成了小人,罪人。
而一切的根源,罪魁祸首陆子鸣坐在客厅沙发里,仰着头看向她的目光平淡而冷静,没有一丝波澜,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自从上次出院后,这么久没见了,他倒是没什么变化,雷允晴忽然觉得自己挺傻的,不就是见个面,又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自己何必去装个病呢?
最后还是老太太发话了:“既然腿好了,就下来吃饭吧。难得一家人在一块,一起说说话。”
芸姨抹了抹眼角,也不知是真哭假哭,絮絮叨叨的下楼了。
雷允晴进房换了套衣服,也下楼去了。
老太太推了推陆子鸣:“小晴腿脚不利索,还不去扶着。”
陆子鸣“嗯”了声,低着头朝她走过来。雷允晴看了他一眼,还是配合的把手伸给他,她的手很冰,而他的掌心温热干燥,他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熟练的搭在她肩上,雷允晴起初觉得不习惯,但是当着老太太的面也不好发作。
陆子鸣扶着她在餐桌前坐下了,柳嫂早已经去她房里把饭菜端下来。
老太太见他们夫妻俩和谐恩爱的样子,也是眉开眼笑:“小晴,喝汤,阿柳一早就起来熬的,猪骨头都熬化了。”
雷允晴看了眼那汤,陆子鸣已经把调羹递到她手里。雷允晴握着调羹,仍然只是看着。
陆子鸣问:“怎么不喝?怕烫?”
柳嫂忙说:“我刚试过了,温温的,正好,不烫。”
雷允晴抬眼看了一圈,还是不动。她怎么能说,这汤芸姨经手过,她不敢喝。
她本来也不想怀疑芸姨,可是在这个家,她的房间,就只有陆子鸣,柳嫂,陆子茵和芸姨进来过,除去陆子鸣没有可能,陆子茵和柳嫂每次进门前都会先敲门。而刚才芸姨随意而熟捻的举动,不禁让她怀疑:之前芸姨是不是也就这样进过她的房间呢?
旁人都还没看懂,陆子鸣却是顷刻就明白了,夺过她手里调羹,铿一声扔在了桌上。
“允晴,你不要这么疑神疑鬼的好吗?你这样柳嫂会很伤心的。”
柳嫂本来这几日心里就埋着个结,此刻脸上一白,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厨房。
一家人面面相觑。雷允晴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了,讪讪的握了握掌心,站起来说:“对不起,我没什么胃口,先上去了。”
还没等她转身,陆子鸣也站起来,说:“我单位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在她上楼之前,已经摔门离去。
芸姨哼了声,冷飕飕的说:“咱们是掏心掏肺的对人家好,可惜有些人啊,就是喜欢把咱们当外人防着。”
芸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