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允晴正摆碗筷,瞧见他一直笑眯眯的盯着自己,顿觉不自在,嗔了他一眼:“还不去换衣服过来吃饭。”
“遵命,老婆大人。”
他贫起来也像个半大的孩子,油嘴滑舌又能闹腾。
“厨艺不错啊。”陆子鸣挟了筷排骨,由衷的赞叹。
雷允晴拿来两个杯子,替他倒上啤酒,自己则是小半杯,陪他喝一点。
她问:“你在这边双休日都做什么?”
他想了想说:“睡觉吧,有时出去走一走。”
太单调了,这种生活。雷允晴皱着眉:“你就不能养成点健康的生活习惯。”
他扬眉:“健康?我可健康呢,咱俩打证前不是都去医院做过健康检查,不信下回我把那健康证明拿给你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浑然不觉时间,一顿晚饭竟吃到八九点钟。陆子鸣对她上次煮的水饺念念不忘,提议说下次在家自己包饺子。他就是心血来潮,她敢肯定这个公子哥完全不知和面,擀饺子皮,搅陷,包饺子是多复杂的工序,也罢,让他亲手做一次,保证下回都乖乖上超市去买速冻水饺了。
吃完饭,陆子鸣主动请缨去刷碗。看他笨手笨脚的,沾的袖口都是泡沫,雷允晴忍不住笑她:“瞧你这样子,我真怀疑你当年军校是带着保姆去上的。”
他一边对付碗筷,一边解释:“我这不是地方小,施展不开么。”虽然洗得慢,却很用心,碗堆成一摞,盘子一摞,筷子勺子又是一摞。
她露出贝齿,笑得开心:“看你洗完,就像是排兵布阵,一堆一块的。”
他用粘着洗涤剂的手刮一下她的鼻子,她叫着后退,不小心在地上绊了一下,被他拉住了紧紧搂在怀里,四目相对,方才轻松调侃的气氛不知怎么就消失无踪了,她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看着他的脸一点一点靠近,她没法推拒,也不说话,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眼看他的唇就要落下来,他却忽然停住,高高的鼻尖抵着她的:“囡囡,别这样看着我,你让我觉得罪恶感深重。乖,闭上眼睛。”
她愣住了,随即“噗”一笑,推开他:“你当是大灰狼诱拐小白兔呢。”
他捧起她的脸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笑着说:“你可不就是我拐回来的小白兔。我现在不吃你,是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然后再一次吃干抹净。”
这回她说不过他,脸上红了一大片。也不让他洗碗了,一个劲把他往外推:“乱我军心,其罪当斩,你乖乖出去看电视去!”
周末他们说好一起出去走走,小县城里没有什么可去的地方,两个人就傻傻的在广场上坐了小半天。
广场上有老年人在学跳交谊舞,地上放一台录音机,播放着最纯朴的音乐。雷允晴托着腮帮看得津津有味。
陆子鸣问她:“你觉得这样有劲吗?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
“是你自己说要陪我的,又在这里嫌无聊。你就爱看那些年轻漂亮妹妹。”
“打住,她们哪有你漂亮,我就爱看你。”
“难怪那么多女孩喜欢你,你真会哄人。”
他搂过她的肩膀:“这些天你跟我在这里,叫你吃苦了。等咱回了北京,我再好好补偿你。”
她摇头:“其实在哪里都一样。你不觉得待在这样的小县城,心境特别的安静吗?”
他笑:“那是谁成天晚上嚷着湿气重睡不着?你打算以后都跟我在这吃泡面吗?”
其实他自己也觉得怪。要是让他在长安街川流不息的车海轰鸣当中,抱着个女人,坐在天安门广场下面,他一定觉得自己是脑子坏了。可现在他搂着她的肩膀,她说累了,就把头慢慢靠在自己的肩上,他搂住她的腰,第一次觉得女的腰是这样纤细柔软,美好得不可思议。他们在人群里就是最平凡普通的一对小情侣,可是她在他眼里却是格外的特别,那一晚的夕阳是那样美好,她的侧脸被霞光勾勒出瑰丽的线条,一切在他脑海里都分外清晰,他想他会永远记着这一天,他曾经真真切切的拥有过她。
坐了太久,腿都麻了,还要一路走回家。她站起来就大呼走不动了,陆子鸣拿她没办法,只好一边哄着,一边陪她走一段休息一段。路边的小店里有卖酸奶,装在小小的玻璃瓶里,用锡纸扎了口。
他有好些年没见过这种玻璃瓶装的酸奶了,问了才知道是店家自己手工做的。他想起小时候一起去爬山,雷允晴总是喊累,因为是女孩子,大家都迁就着她。后来有当地的山民挑着担子在卖山上的新鲜水果,他就跑去买来给她吃,她吃了他的果子就不好意思再赖在原地不走,于是就这样一个一个水果的把她骗上了山。
他跑去买了两瓶酸奶,一罐塞起来藏着,另一罐递给她,说:“丫头,喝吧,喝完就要走路了。”
她也是好多年没喝过这种玻璃瓶装的酸奶,抱在手里挺新鲜的,一路滋滋的吸着,走起来倒不觉得累。后来喝完了,就有理由光明正大的耍赖不肯走,陆子鸣早就料到这点,把藏了半天的另一罐拿出来,笑眯眯说:“喝完这瓶正好到家了。”
*
在这里待了快一个半月,老太太终于想念孙子,打电话给陆怀年,催他让陆子鸣赶快回去。
临回北京前一晚,陆子鸣还惦记着包饺子的事。雷允晴没办法,只好上超市去买了面粉,回来自己和面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