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亲密的气氛无声地流淌,沈梅君静等着傅望舒与自己相认,却始终没听到自己想听到的。
饭毕,傅望舒挽起袖子烧了水提进房间里。
“水凉热正好,你进去沐浴吧。”他对沈梅君道。
他这是怎么啦?不像要与自己断了,也不像是因毁容而不想与自己相认,沈梅君狠咬住唇,才想开口质问,传来敲门声。
“望舒哥哥,你晚上怎么没过来吃饭?”一个盘着后侧髻看起来约十j□j岁的女子走了进来,女子手里拿着一件男人的布衫,腹部微微隆起。
女子隆起的腹部刺痛了沈梅君的眼睛,沈梅君腿软得厉害,几乎站不住。
“夜里看不清路,你以后别过来了。”傅望舒口气平缓,沈梅君觉得他的声音是那么温柔,她看着傅望舒从妇人手里接过那件蓝布衫,在身上比划了一下,道:“很合适,你替我和娘说一声谢谢。”
娘!这一声娘当然不是他的娘!
这一声娘击碎了沈梅君的奢望,沈梅君匆匆奔了出去,匆匆上了马车,喊马车夫。
“走了,回京城。”
第七十八回
马上走,离开这里,回京城去!她一刻也不想呆下去。
沈梅君按住胸口,那里面像是有火在炙烤,又像是钝刀在拉锯,疼得她整个人抽搐,她希望自己能晕过去,晕过去了没有意识,就不会那么疼了。
马车驶出山居小院,车轱辘转动的嘎吱声一声声撞击着沈梅君的耳膜,她凝神听着,期盼着其中夹杂了追赶的脚步声,却始终没有听到。
“大少爷,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我?”沈梅君捂着嘴,不想哭,却抑制不住。
山间小屋渐远,暗沉沉的夜色遮掩了一切,车夫道:“沈姑娘,前面的路不知走多远才能有村落,咱们要不回刚才那个村子另找户人家借宿?”
沈梅君不想回头,喉咙里堵得厉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姑娘方才怎么突然要走?那男人虽说面容恐怖,可气度不凡行事磊落坦荡,待人真诚,在他家投宿很安心的。”车夫接着叨念道。
面容恐怖!沈梅君愣了愣,她方才整个脑袋便乱了,心里悲伤着,觉得傅望舒不回京置自己于不顾太残忍,因心中认定那人是傅望舒,那恐怖的面容在她眼里也没觉得可怖,给车夫这一说,心头突突狂跳。
“回去,快,赶紧回去。”便是他变心了,自己也要问一问他为何会毁容。
才走出几里地,很快便回到山村小屋前,沈梅君才想下马车,忽听得屋里争执阻拦的声音。
“望舒哥哥,你刚摔了一跤磕破了头,好好歇着别追了。”
“不,别拦着我。”傅望舒的声音越发暗哑,焦灼而痛苦。
他终究是舍不得自己的吗?沈梅君呆怔怔抬不起步。
有人跳上车辕,车帘子被掀开了,跳上来的是傅望舒,他定定看她,幽深的眼眸若千年沉潭。
“大少爷。”沈梅君低声道,唇角浮起凄艳的笑意,泪水再也止不住簌簌掉落。
大少爷三个字像山谷中空旷的回音在傅望舒耳边回荡,傅望舒心口疼得要炸开了。
傅望舒缓缓伸了手,轻轻地抹去沈梅君脸颊上的泪水,沉声道:“我方才看着你跳上马车走,我心里想,绝不能给你这么走了。”
他追了出来,匆忙中一头撞上门框,脑袋一阵疼痛晕眩,恍惚里眼前忽而熊熊烈火,自己冲出了火海里在地上翻滚;忽而是山风呼啸,身体一阵腾空从马车里甩了出来……也许很久,也许一瞬,过往的一切突然间就在脑海里重现。
“我曾经受伤,记不得以前所有的事。”傅望舒缓缓道。
因为记不清以往的事,所以另娶妻了?沈梅君狠咬住唇,强忍着没有失声嚎哭。
傅望舒坐到沈梅君身边,拔下她的发钗,长指穿过她的黑发,轻轻地揉按着她的头皮。
淡淡的温度从他的指尖渗到头皮上,熟悉的宁静而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悲哀烦躁的心境缓缓安定下来,沈梅君住了泪,涩声道:“你说过,一辈子只我一个女人的。”
傅望舒揉`按的手微顿了一下,而后,修长的手指往下滑落,他捧起沈梅君的脸,细细看着,指腹轻轻触`摸她的面颊,摩`挲着她柔`腻的唇瓣,轻声问道:“这就是你方才匆匆离开的原因?”
沈梅君在他的指尖下轻颤,泪水不由自主又流了出来,心里不愿与另一个女人共同拥有傅望舒,可那个女人已有了他的孩子,她不知该怎么办。
“便是失去以往记忆,我也没有与别的女子胡作非为,我知道,有一个人在等着我。”
他没有与别的女人胡作非为!
狂喜漫涌上心头,沈梅君呆呆看傅望舒。
“我刚才摔了一跤,把以往的事都想起来了。”傅望舒抱住她,将她狠狠地揉进怀里。“那女子叫阿笙,这个村子里一个叫阿猛的人的妻子,我受伤后是阿猛救了我,阿猛娘很慈祥温和,我认了她做娘。”
罩顶乌云忽然间便尽皆消散,眼前霞光灿烂,沈梅君哇地一声大哭,攀紧傅望舒再也不肯松开。
“我这样的脸你一点也不害怕吗?”傅望舒低低笑,细细地吻去沈梅君脸上的泪珠。
“有什么好怕的,你就是你,我喜欢的又不是你那张脸。”沈梅君低泣,轻轻捶傅望舒。
他风华绝代容色过人也好,丑陋如鬼魅也罢,都是她爱的那个人。
他若为云,她愿作雨,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