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按住我的手背,杵在原地,既忧念外间情形,又恐贼人来袭,不能随护左右。我苦笑,抬手抚平他皱拢的眉:“这是我们的工作,可不能玩忽职守,即大人。”
突发危机,我这帝储自要出面稳住局势。可他断不愿我涉险,乃至迫我留在屋内,一旦失控,令我弃船独逃。
“你怎可这么自私?”
我瞠圆了眼,可他仍是坚持己见,肃正脸色:“你是羲和的帝储,即使拼尽我们所有人的性命,也要保你无恙。”未待我开口反驳,他低首落下轻吻,“你若有三长两短,便是我们紫麾军的耻辱。”
古人就是这般愚忠,他更是个中翘楚,乃至摆出冷泉殿的面孔,斩钉截铁,不容置喙。只是临去前,最后看了眼我的小腹:“我自然也存私心,断不愿自己的妻女有何闪失。”
言毕,对我微一笑,回身飞步而去。片刻怔忡,同样不愿孩子未有出世前,她的父亲死在这无妄之灾,举步亟追,可刚出屏风,便见悦竹浅笑吟吟,挡在门前:“即大人与苍官人一样,原是血性男儿。”
许是见到颇是亲密的一幕。想起当年初到繇州,登徒子也是这般没皮没脸,在两位红颜知己面前上演古代的r级镜头,蓦红了脸,轻啐了她一口。悦竹失笑,可任我好说歹说,断不让步,反是朝门外唤了一声,走进一个和我同般打扮的女子,待她拉下风帽,颇是面善,我想了想,原是在莞菁屋里当差的宫女,可此刻身穿紫金朝服,些微诧异,即便明白悦竹的用意。如有万一,这孩子就要做我的替身,引开歹人,助我顺利脱逃。咬了下唇,正是相顾无言,青龙营的副都统在外求见,道是大火许难扑灭,即莫寻遣他前来,请我下船。不由分说,悦竹拉低我的风帽,扶我出外走向舷梯,下到甲板。便见船头船尾火势凶猛,放眼江面,一片冲天火光,后方的伽罗使团所在的楼船只依稀见影,难以看清其上动静。心焦莞菁和伽罗王孙安危,可众人半劝半推,催我赶紧坐筏逃生。
“可已发出信号?”
我窥隙问副都统。他点头,神色凝重。幸而我这帝储于羲和举足轻重,不但沿途守军严阵以待,入甘州后,水师抽调百余士兵隔五里水路接应在后,以防生变。只是这等恶劣情势,不知援军何时才可抵达。可惜古代没有卫星导航系统,只盼援军到来前,火势得以控制,至少不令沉船……
看了眼挥散不去的迷雾,我皱拢了眉,正被悦竹推去船尾,忽听一阵s动,顺声望向火势尚未漫及的右侧船舷,隐见诸多黑影跃上甲板,情势骤变,青龙营副都统立时回护我奔上舷梯,同一众女眷避进内室。
“不若一般流寇。”
守兵每隔半刻便会进里回报。渐知来袭者玄衣蒙面,身手不弱,尤是为首之人,武功奇高。如果全力应战,尚可拖上一阵,可近旁兵船上的士兵大半,虽有猛勇兵士游近主船应援,可未及船舷,便被挑下水去,现下仅凭即莫寻引领一众精锐牵制来袭之人。只是攻入主船的不速之客愈渐增多,未过多时,一侧守兵已然死伤近半,
“看来不达目的不罢休。”
来者根本就是古代的恐怖分子,即使己方同样折损不少好手,仍是一波接着一波,朝舷梯方向不断进,照此情势,再无救援,船上的守军撑不了多久。
我紧攥起拳,问守兵后方楼船可有遭袭,虽是大雾所阻,可隐有喊杀声,怕是也起战事,焦灼间,一个耳尖的宫女隐闻远方有擂鼓声。我侧耳细听,确是隐隐听得鼓声,精神顿时一振。暗暗覆上小腹,虽是痛恨此间的自己只能袖手旁观,可唯有祷祝孩子的爹爹可以撑到援军赶抵。
只是这群死士断不予人喘息之机,除了即莫寻仍与为首之人缠斗,其余士兵渐渐抵挡不住越发狠猛的攻势,死伤惨重,且被对方冲出一个缺口,激烈的打斗声渐近我所在的船舱,情势紧迫,就算三角猫功夫,也不能坐以待毙,我正打算破罐子破摔,万一守不住,冲出去打上一架。可听身侧华服女子有意火上浇油,不禁怔愕。
“姑娘们,取铜盆过来,生火。”
皆是随遇而安之人,和莞菁一见如故,时常被邀去下棋,自然与莞菁身边当差的宫女熟稔。几个小姑娘立刻依言取来洗漱用的铜盆,极奢侈地将我随带的宫装丢进铜盆当柴烧。正是纳闷,便见悦大小姐授意小宫女们过会儿大喊走水,往各个方向奔逃,混淆视线。明知这等情势可能有去无回,这些半大的孩子倒也临危不惧,待屋内浓烟弥漫,悦竹一声令下,姑娘们故意尖声哭喊,亟亟奔出屋子。
“不管怎样,殿下的性命要紧,更不可落入贼寇之手。”
不待我开口,悦竹令留下的两个宫女制住我,朝作我替身的小宫女使去眼色。在十数守兵的护卫下,两人趁乱朝船首方向的舷梯突围。外间顿时一片嘈杂,忽然有人大喝帝储公主在此,我心惊,使力推开两个小姑娘,奔出门外,廊上却已空无一人,只听船首方向,激斗声不绝于耳,显是两人诱敌成功。僵在原地,一时不知该是拔腿赶去应援,还是听劝,莫作累赘,找个地方充缩头乌龟。
为难间,激斗声渐远,两个小宫女见苦劝未果,顾不得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