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其实少隽眉清目秀,生得极是好看,和苍秋可谓郎才女貌。可惜登徒子闻言,须臾变脸,敬谢不敏:“我和少隽只有姐弟的缘分,没夫妻的命。”
敢情是过去被怪师父捉去当徒弟,怒气无处宣泄,后见小师弟入门,很是自然地将他当作出气筒,拳脚相加。我莞尔,然忆起那日少隽策马英姿飒爽的模样,很是羡慕。自是做不成女侠,好歹自力更生,可又怎生非份之想,忖了一忖,善用茈承乾与生俱来的大好资源,千娇百媚,朝向苍秋嫣然一笑。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确是个头脑清楚的男人,未被这古往今来屡试不爽的美人计所惑。瞅向严阵以待的登徒子,我眉峰轻扬:
“等风头过了,我要在澜翎城里找工作赚银子。”
“不准!”
毫未悬念,我摊了摊手,理直气壮:“世子爷,不让工作,我怎么还你三千两银子?”先下手为强,抬手轻点他微张的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些银子对你世子爷来说可能算不了什么,可我有自己处事的规矩,女人也有两只手,照样可以凭本事养活自己,就算是你,我也不乐意拿人手软。既然当初提出给旖如赎身的人是我,只要筹够三千两,定会分文不少,悉数奉还。”
这风月生意果是一本万利,二千两的竞价。打了个对折,一千两赎身银。想是那位花枝招展的春妈妈现正在满芳楼里数着白花花的银子,笑得合不拢嘴。暗叹在心,面前的登徒子对我亦是深凝半晌,最后几不可闻一声轻叹,轻柔移走覆唇的柔指,煞有其事,正色道:“咱们羲和国的女人确可以为帝为官,可也只有官宦贵胄家的女儿得有机会出人头地,像师姐这样的女官吏更是屈指可数,寻常人家的闺女也就是在家相夫教子。”
崇尚夫权的沙文猪。我横眉以对:“我可不是寻常人家的闺女,就算不便抛头露面,我照样有法子赚钱做生意。”
“哦?”
他扬眉,闻言兴味:“是何法子,说来让为夫好生掂量。若是有利可图,许还能供你本钱,只要往后你三我七,乐乐呵呵分帐便成。”
我微是一笑,眼睛眨也不眨一下,送这贪婪j商一记上钩拳。虽是封建夫权的卫道士,可这登徒子不无道理,即便是我前生所在的时代,女人从商亦然不易。怎生须先摸清这时代的市场行情,看是可否施我所长,再行从长计议。睨了一眼抚下巴闷哼连连的登徒子,像茈承乾这等美人,若是抛头露面,许会招来名副其实的cǎi_huā大盗。如若先前两度行刺的刺客未死,更可能卷土而来,几未犹疑,脱口而出:“登徒子。”
“……何事?”
淡睇愈渐诡凝的俊容,我软言细语,狡黠一笑。
“明儿起,我要习武。”
拾伍章 · 谋生
“昔我往兮,杨柳依依,今我来兮,雨雪霏霏。”
水满则溢,话满则失。病体未愈,便念叨着习武强身,却事与愿违,先前一路劳顿,病势反复,不承想竟是染上了肺疾,沉疴难起,折腾了近一个月,幸有登徒子熟络的老神医叶大夫倾力施治,病势渐轻,这几日总算可以起身下地走动。然是如此,登徒子更有借口阻我上街寻揽商机,百无聊赖,只能闲坐暖阁,推窗赏雪,吟诵《诗经》自娱。可比起成日眼神y沉寒森的登徒子,另个小妮子更是大惊小怪,刚送走大夫,回头便见我脑袋探出了窗,忙是飞奔进暖阁,取了一件鹤氅披在我身上:“小姐,您大病初愈,可不能吹风,若让瑛嬷嬷瞧见了,准又嗔您不爱惜身子。”
我讪讪一笑。印象里,症状较轻的肺炎打针吃药即可。可今非昔比,这医学尚不发达的时代,肺疾最是要人性命。一月来,旖如与瑛嬷嬷在我榻前服侍汤药,轮流看顾,未曾安生,甚感惭愧,正要依言放下窗子,忽闻朗声高唤:“夕丫头!”
回眸便见少隽一身锦缎官袍,卓立轩廊,神清散朗,朝我微一扬手,翩然而来。确是风姿卓朗,义气奋发,我暗自称羡,难怪旖如每提及她的州牧大人,忧容立敛,眉飞色舞。十八岁高中状元,后在吏部任职,二十一岁荣归故里,出任繇州州牧。三年来,吏治清明,行事果敢,雷厉风行,政绩斐然,深受百姓拥戴,乃为官家女儿争相效仿的楷模。且是难能可贵,少隽虽是身居高位,却无一丝为官之人的倨傲,亦不拘泥礼数,进屋后,我唤她上炕床,便乐乐呵呵脱了官靴,和我隔案而坐。
“之前你身子久未见好,你家苍大爷可是连着一月脾气暴躁,喜怒无常。”
寒暄片刻,少隽凝眸端详我的气色:“现在州尹夫人的病总算有了起色,咱们州府里的人可比谁都高兴。”
虽是登徒子自己公私不分,可怎生是我之故,妨碍州府的国家公务员开展基层政务工作。扯了扯嘴,悻悻一笑。忽听庭院一阵s动,支窗而望,原是苍秋身边的两个随身近从,各捧山高的公文去往登徒子的书房。
“嗯,这可是你家苍大爷两日来积下的公务。”
少隽慵慵瞥了一眼,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