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地上,拍着手,欢悦道:“好咧,好咧,儿说故事了!”
“小洛,先喝点水。”贺立翔端了只碗过来,凌宇洛随手接过来,一仰头,咕咕喝下几大口,用手背擦去唇边的水珠,朝他裂嘴一笑,露出编贝一般的洁白牙齿,那笑容,竟是说不出的耀目。
薛明宣心中一动,这个少年,长得真是俊美,谈吐也是不俗,隐隐有着超然出尘的风范气度,难怪他身边之人,服他说教,还对他如此紧张在意!
正思忖间,却听得少年清脆的嗓音软软响起:“话说从前……”
他说的,是那个在现代很著名的,渔翁晒太阳的故事——
渔翁在沙滩边晒太阳,大富翁走过来,对他说:“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晒太阳啊,现在正是捕鱼的好季节,现在出海,你可以捕到很多很多鱼。”渔翁说:“捕到很多很多鱼,又怎么样?”富翁说:“那样你就可以赚到很多很多钱。”渔翁问:“赚到很多很多钱,干什么?”富翁说:“那样,你就可以雇到很多很多人,帮你打鱼,还可以买到大渔船了啊。”渔翁问:“雇到人,买了大渔船又怎么样?”富翁道:“那样,你就不用出海打鱼,就可以在沙滩上晒太阳了啊。”渔翁回答:“你看我现在在做什么?”
说完之后,凌宇洛淡淡一笑:“薛神医,你看,我不是也已经在晒太阳了吗?”
老天,这样的故事,竟是出自眼前十三四岁的少年之口吗?
薛明宣有些失神,茫然站在当场,低低问道:“你到底多少岁了?”
“我吗?这个身子,是十四岁……”凌宇洛指着自己的胸口,回答道。是的,这个身子是十四岁,至于这副思想,这缕灵魂,却是二十好几了!
“洛哥儿,以你的资质,不去天机门学艺,真是太可惜了!在下有心引荐,你却是无意……”薛明宣还要再劝,见得面前少年满不在乎的眼神,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人各有志,我自然有我追求的生活方式,薛神医,多说无益。”凌宇洛笑了笑,望了望天,指着顶上的骄阳道:“天色不早了,薛神医不是还要上灵山么?若是再不启程,只怕要夜宿在半山腰了,那药草,也怕要被人摘采光了……”
“洛哥儿,我确实要赶着上山,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薛明宣叹了口气,挽紧行囊,走出几步,忽又回头道:“要不,再考虑下?天赐良机,一旦失去,切莫后悔!”
后悔?才不会呢!
凌宇洛又打个哈欠,随意摇了摇手,躺回椅上,懒懒道:“神医慢走!不用再见了!”
薛明宣听得那毫不在意的言语,有些光火,一跺脚,转身过去,大步走远了。
“好饿!该死,一日吃两顿,什么烂规矩臭习惯,真是受不了这些古人——”凌宇洛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口中忍不住小声诅咒着:“一大早的,就只喝几口水,实在要命,还不如睡觉去……”自己这嗜睡的毛病,竟是因为肚饿,没哪天吃过饱饭形成的,说出去,真是会让人笑掉大牙!
“小洛,这个薛神医,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角色,他推荐的地方,应该差不到哪里去,你为何不……”贺立翔待得薛明宣消失在视线当中,这才凑到凌宇洛跟前,轻声道:“你真不想出人头地,过上好日子?比起以前在程府的日子,这些年,真是太委屈你了!你一个千金小……”
“小翔!”凌宇洛皱眉打断他,侧头唤了一声:“小李子,今日算你机灵,我心情也不错,就不追究了,记住,下不为例!你这就去吧,该干嘛干嘛!”
“我记住了!多谢洛哥儿!多谢贺大哥!”那小李子大喜过望,连声道谢,行了礼,匆匆而去。
等他走远了,凌宇洛站了起来,朝着贺立翔一拳捶去:“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是凌宇洛,是你的好兄弟!怎么老是记不住?方才险些就说漏嘴了!真是!”
“你是程家大小姐,是老爷的掌上明珠,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小洛,你放心,我不会辜负夫人临终的嘱托,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照顾你的!”他的目光,一下子炙热起来,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知道心疼和体贴人了,尤其对于面前这个少年装扮的娇俏少女,更是情愫满腹。
又来了!
从她醒来的第一眼,看到这个憨厚诚挚的少年,他就一直跟随在她身边,这两年来,两人相依为命,形影不离,看得出来,他对她,真是死心塌地的忠诚与关怀!
想起他的叙述,大户人家,忽生变故,家道中落,又遇上瘟疫来袭,家破人亡,管家的儿子与主人的小姐,相携离乡,浪迹天涯——这样的故事,她随口都可以编出一大堆来!
可是,在看到那一双真诚的眼眸之后,她便不再怀疑,全然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因为拥有那样纯净无邪眸光的少年,又怎么会说谎?
“小洛,”她不知纠正了多少回,他才勉强改了口,不再叫小姐,而是叫了她现代的名:“夫人临终之时,亲手将你托付给我,说是到你十七岁生辰,若是寻不到你姨母,就将你许配给我……”
一年前,当他终于鼓起勇气,说出这一番话来,踌躇半晌,心跳若狂,以为她会是一顿破口大骂,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岂知她只是微微一笑,说了句好。
这一句好,却是让他瞪大了眼,愣在当场。
很奇怪吗?
什么门当户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