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世政抬起头,整齐的双眉不自觉皱了起来,越皱越深:“她跟敖宸之间的事,只能说有缘无分,怪不得谁,也不能说她给敖宸添麻烦。他们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朋友,没必要老死不相往来,弟妹你要多开解她。我身为伯父,也希望她找到一个适合她的丈夫,孩子们都过的好,不要像我这样……”
说到此处,他落寞起来,顿了顿,不再说下去,而后站起身:“弟妹,我想起有些事得急着去办,先走一步了。”
他颔了颔首,推开椅子,转身大步朝楼下走。
而后等走出茶楼,他直奔家族医院,进了院长办公室,查看当年那位妇产科医生的临床治病记录。他一边翻,一边回想当年的情景。
他记得二十五年前,淑贞泼了湘雅一脸的硫酸,又毒打她的肚子,使得她提前生产。当时他急得手足无措,想也没想就将湘雅抱来了家族医院,给她秘密准备了一间单人房。而也正是在那一天,裴家弟妹产下云姿,只先湘雅一步进入产房。
当年,这件事他是要求院方保密的,因为不想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负面新闻和麻烦,也因为当时他和湘雅根本什么事也没有,不想以讹传讹。
而老院长也确实为他保密了,没有给湘雅登记,指定了特定的护士照顾湘雅,提供极度隐秘的特殊病房给湘雅住,连一丝风都没有透出去。
“敖老,为什么这么急着找姚医生?是不是敖宸少爷出了什么事?”人到暮年的老院长关切问道,并说道:“二十几年前的事,跟那褪色的水墨画似的,模模糊糊,都记得不大清了。不过我倒是记得,有一年你抱了一个大肚子女人到医院来,说要给她治脸,脸还来不及治,就要生了。当时医院安排不过来,只得让刚给裴夫人接生完的姚医生给她接生,好在母子平安,喜得千金……”
“千金?”敖世政从卷宗上抬头,狐疑看着老院长:“姚医生二十五年前的临床记录上为什么没有记载我送来的那个女子的生产情况?只有裴家的,而且裴家弟妹的生产记录有更改?”
“喔。”老院长朝他手指的地方看了一眼,悠闲喝了口茶,笑道:“敖兄,你不记得你当时要求保密吗?既然你嘱咐了,我又怎么敢把这些东西让姚医生记载在她的工作手册里。当年我按照你的旨意,让接生完的姚医生免去记载,只记了裴少夫人的生产记录,按正常程序办事。”
“那为什么第一栏写的胎儿早产,第二栏突然转为瓣膜微弱?”
“为什么?”老院子苦思冥想片刻,搜索出当年模模糊糊、零零落落的片段,又笑着解释道:“一般情况下,初生儿的健康状况很难拿捏,医生接生完胎儿后,确定其呼吸哭声健康会先入保温箱,再慢慢观察。当年裴少夫人确实是早产,不足月,所以院方将孩子放入无菌保温箱,指定护士照看,记录胎儿情况。当时敖兄你送来的那个女子,她的孩子也是早产,胎位不是很正,且听姚医生说,那孩子刚从母体出来时,哭声不够响亮,略带嘶哑,可能是营养不够,所以便将那孩子也入了无菌保温箱观察。但到最后,那孩子健康出院了,裴家千金却被检查出患有先天性瓣膜病,出世没几天差点夭折……”
“老尤,带我去婴儿室看看。”敖世政的脸早已绷成一块铁板,忙出声打断老院长,径自打开门往外走。湘雅在电话里说云姿是她的亲生女儿,可不是说着玩的!
等走到四面墙壁全是透明,由四块样式美观、线条流畅的防弹玻璃隔离成一个空间的新生儿室前,敖世政止步驻足了。他抬头望了望四周的隐形摄像头一眼,再望一望新生儿室的电脑自控玻璃门,紧蹙一双灰眉。
进入新生儿室,医生和护士都是刷智能卡的,有身份识别,家长只能站在玻璃外看保温箱里的孩子。而且这里是他们两个世家的私人医院,一般很少接受外人的进入,除非是他们两家的朋友或熟识。
“二十五年前,这里不是这样的,没有摄像头,没有智能卡身份识别,只是一间平凡不能再平凡的房间,半堵玻璃墙,一扇门,就是空间大一点,其实敖兄你当年也来看过的。”老院长在旁边轻轻解释。
“嗯。”敖世政点点头。他当然记得,敖宸出世的时候,他站在玻璃墙外乐得合不拢嘴,差点没把下巴磕掉。不过他只来过一次,也没有往那方面想,记忆有些淡。
“以当年的设施,如果值班护士怠忽职守,或出去拿个文件,外人都是有可能进入新生儿室的?”
“有这个可能!”老院长颔首,老脸上笑得像弥勒佛,眼中飘过一抹狐疑,“不过这里是裴敖两家的私人医院,外人都不得进来这里,谁会做这种事呢?敖兄,你别庸人自扰,这里的工作人员不会做这种事的。”
“二十五年前,照看裴家大千金的护士现在去哪了?”敖世政又问道。
“这个我不大清楚,敖兄你去查查人事科,这几十年的人事变动有些大。”老院长一边说一边看手表,拍拍敖世政宽厚的肩膀,“老尤现在不能陪你了,要去开会喽,一会一起吃顿晚饭,喝一些老白干,啊。”
笑着说完,拍拍p股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