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子一下子回到1989年的亚热带丛林。我们的游戏同样简单。
“跳啊,跳啊!”扁脑壳站在坑沿,浑身冒汗,我们知道那不仅仅是天热的缘故。
大傻学着日本影片《追捕》的对白口吻:“跳啊!安生不是跳下去了吗?老子不也跳下去了吗?你他妈倒是给我跳啊!”扁脑壳定定神:“我他妈不正是在酝酿情绪吗!”沿坑口走了一圈,终于高举拳头,视死如归地喊了声“祖国万岁”,毅然跳进去,随铺在坑口的浮叶一起掉落坑底。我和大傻哈哈大笑,却发现半天没有动静。我们急了,喊:“扁脑壳,扁脑壳!”没有回答,走过去,扁脑壳静静地躺在坑底,一动不动,亚热带的阳光透过树梢照s进来,光柱里是些飞尘在无声地跳跃。
大傻失声喊:“扁脑壳。”就要下坑底。我拉住他,示意他仔细看看。大傻这才发现扁脑壳身上没有一丝血迹,而鼻子前的一片树叶还在他的鼻息中微微抖动。于是我们悲痛万分地对扁脑壳说:“扁脑壳,你就安息吧!以后我们会在这里给你立一块英雄纪念碑的。”大喊一声,把坑沿的浮土往下揣。扁脑壳一下子跳起来:“你们他妈的太没义气了,想活埋哥们啊?!”“谁叫你他妈装死骗我们!”扁脑壳爬上来,和我们追打在一起。
哨所旁居然一直没有一只野兽出现,我们辛辛苦苦挖的几个陷阱成了废物。一次,大傻说:“我他妈真想自己一头跳下去!”于是,诱发了这个游戏。我们把陷阱里的竹片拔掉,只留下小小的几片,盖上浮土,用猜拳的方式每人选一个坑跳着玩。游戏很简单,但因为以生命做赌注,倒弄得挺刺激。
眼前妖妖和绢子安详的一幕,让我觉得生命就像一场梦。我开始怀疑,我的失忆也许是因为我潜意识里想要忘记什么。
余利总算从住院大楼里出来,不屑地撇撇嘴:“哪里都能碰上热心观众。”但我看她的样子还有点余兴未尽。
“你们那破节目也有人看?”余利满脸不高兴:“你不喜欢不等于别人不爱看啊。”“说实话,你们那节目除了你还是了亮点,余外一钱不值。观众看你们那节目,最主要就是为了看你,至少我就是这样。”虽然这个马p拍得如此r麻,余利还是欣然接受:“也不能说除了我之外就一钱不值,我们的编导、摄像,都是我们台最好的。”这时,皮球突然变线向我飞过来,我来了兴致,抬腿就踢,没想到用力过猛,“吧唧”一声摔在地上,脑子里轰的一下,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比我在哨所跳坑还他妈难受。两个余利和两个妖妖在我头上晃动着问:“怎么了?怎么了?摔着没有。”我觉得憋闷,脑子里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没事,没事。”慢慢地爬起来,动了动身子,真的没事,也许是刚才摔得太猛了。
第六章 放纵
21、套磁
富康在夜色中的山城街道慢慢滑行。后座,“小丽”和“小花”还在继续就“小花”同志是不是男人的问题进行热烈的探讨。我侧头看了一下余利,她的轮廓在游走的灯光里并不分明,但表现出很清晰的严肃表情。我知道这并不表明她正在思考什么深沉的问题,而是体现一种矜持的态度。这是那种公众人物惯有的严肃。
“停车,停车!”“小花”突然怒气冲冲地喊。我不明所以,找了个空挡,滑到街边的停车位,“小花”不待车停稳,拉开车门,一声不响地下车径直走了。我从后视镜里看着“小丽”,她一动不动,显然有些措手不及。
“你不下吗?”“我下去干嘛?臭老头,什么时候也长脾气了,开车开车!”“小丽”赌气说,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放下手刹,正要启动,“小丽”却嘟噜着叫住我:“等一下,我还是下吧。他兜里没揣钱,呆会儿打的都不成。”“小丽”匆匆下车。我和余利相视一笑。
“现在去哪里?”余利问。
“重要的是干什么,而不是去哪里。”“那你准备干什么?”我想了想:“干脆去你那里吧,我那窝有这两位,实在吵得不行。”余利狡黠地说:“你只回答了去哪里,没有回答干什么。”“我上你那里避难去,总行了吧?”“不行,你这种凶猛动物我可不敢收留。”“怎么,怕引狼入室呀?”“别介,你自夸也不能这么r麻呀!”“我怎么自夸了?”“你顶多就一个披着狼皮的狗,光叫,可没有咬人的本事。”“太小看人了不是!”“我没别的本事,就看人一看一个准,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余利自信地说。
我哑然失笑,越是这种自作聪明的姑娘,上当受骗的机率就越大,哥们不把你弄上床,还真他妈浪费指标。
“那算了吧,我还是不去你那儿了,免得打击你的自信心。”“这么说我还非得让你去了。”余利住在南方花园小区,离电视台不远。这里的楼都一个模子,在余利的指点下,我的车在里面兜了好几圈,才把她送到楼下。我并没有下车。余利挑衅地看着我:“怎么,不敢上去啊?”我正色道:“玩笑归玩笑,说真的,我可真不敢保证会出什么事。”“哟,不就是坐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算了算了,还是给你留点清白吧,要不,你的那些个男观众该伤心了。”“真不上去?”“真不上去,我还不想哪天走在街上被人莫名其妙揍一顿。”“贫嘴,不上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