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就怎样。”杨志朴点头称赞道:“噢呵,看二姐。贤德,贤德!”区杨氏说:“别高兴,她说你为老不尊呢!”
在神楼底里面,区桃坚持要到神厅外面去画,免得再有人来撞见,不好意思。周炳坚持不肯。区桃快走到神楼底门口,周炳连忙赶上前,双手抱住她,把她连抱带拉地拉到床前,让她坐在原来的位子上,口里连声说道:“不怕人看,不怕人看。我有办法,我有办法。”没完,就缓缓地把趟门拉上,把窗帘子也拉上,坐在凳子上,继续给她画下去。区桃经过这一场扰乱,脸也红了,心也跳了,坐在床上不动,可是嘴里却说:“不画了,不画了。坐的把人都累死了!”周炳专心一意地画着,没有睬她。不大一会儿,画好了。周炳觉着画得很像,又很漂亮,就得意洋洋地拿着画像坐在她身边,两个人一齐看。周炳说:“你看像不像?”区桃说:“像什么呢?连一点也不像!我哪有这么漂亮?”周炳单纯地笑着说:“她已经不错,你比她还要好得多!”说完,对着那画像深深地吻了又吻。区桃的脸又红了,笑窝一隐一现地跳动着,心忙意乱地对着周炳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周炳爽朗地说:“我要跟她在一起过活一辈子。除了她,我没有知心的人。我们会快活一百年,天天都像今天一样!革命也快要成功了。打倒军阀,打倒帝国主义之后,咱们这一代,不是最幸福的一代么?我觉着我完全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人。一天对着她十二个时辰,我们的日子会美满得不能再美满!”区桃的杏仁脸儿跟真的桃花一样红了。她有那双激动的,充满了幻想的眼睛望着她的表弟说:“是么?真是这样么?你说的都是真话么?咱们这一代是最幸福的一代么?”周炳十分自信地说:“那当然。难道你不这么想?难道你还能有另外的想法?”区桃把身体靠在周炳胸膛上,摇着头说:“不。我是跟你一样想的。可是,我想得没有你那么容易。”周炳说:“为什么?你看见了什么障碍么?”区桃斜斜地抬起头,向后仰望着他道:“也没什么。也不知是障碍不是障碍。我觉得人们不大齐心。像我爸爸——你三姨爹,像文娣表姐,像文婷表妹……”周炳坦率地笑着说:“那不要紧。十个手指还有长短呢!只要文雄哥,守仁哥,民魁哥,子豪哥这些人,大家齐心就行了。只要你和我,咱俩齐心就行了!”区桃又害臊起来了。她低着头,用蚊子一般微弱的声音重复着他的语气道:“你和我?你是真心的?你问过你妈妈——我二姨妈没有?”
风暴
白云山上的浮云时聚时散,晃晃眼又过了几个月,到了阳历六月下旬了。六月二十三那天的下午,一会出太阳,一会y天,下着阵雨,十分闷热。陈万利吃过中饭,略为歇了一歇,也没睡着,就爬起来去找何应元。他走进何家的大客厅,没有见何五爷,却看见何守仁、李民魁和他的大女婿张子豪,在那里坐着。客厅十分宽敞。南北两边是全套酸枝公座椅,当中摆着云石桌子,云石凳子。东面靠墙正中是一个玻璃柜子,里面陈设着碧玉、玛瑙、珊瑚、怪石种种玩器;柜子两旁是书架,架上放着笔记、、诗文集子之类的古书。西面靠窗子,摆着一张大酸枝炕床,床上摆着炕几,三面镶着大理石。炕床后面,是红木雕刻葵花明窗,上面嵌着红、黄、蓝、绿各色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见客厅后面所种的竹子,碧绿可爱。陈万利是熟人,就随意躺在书架旁边一张酸枝睡椅上,和他们几个后生人拉话。他说:“人家今天又有示威大游行,你们年轻人不去出出风头,却躲在这里做什么?”张子豪、何守仁笑笑地没做声,李民魁打趣着说:“那么,你老人家为什么又不去凑个热闹?”陈万利装出愤激的样子说:“我是想去,可是你们要打倒我。你们不是整天嚷着要打倒买办阶级么?”李民魁顺着他的语气接上说:“正因为这样,我们就不去游行了。我们犯不着去给共产党捧场!”陈万利想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按那么说,这回香港罢工回来的工人,都是共产党么?”何守仁见大家不做声,就说:“话虽不能那么讲,可是共产党煽动了这次罢工,那是无可否认的。”陈万利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