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出手,悄悄的伸过去,轻轻的摩挲着他的脸,他掩藏在刘海下的宽阔的额头,浓密的眉,秀挺的鼻梁,好看的唇线。。。
多么美好的一张脸!可是,如果,如果他完完全全属于我,属于我一个人该有多好!
我怀着一种近乎迷恋的眼神抚摸着这个现在安安静静睡在我面前的人,他的眼皮动了几下,睁开。
那一瞬间,我似乎又瞥见了他眼中的迷惘、失落。
这个人,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怎样的心事?使得他总是露出这样的表情?他看起来强大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却又时时陷入沉默,陷入无助之中。
原来在我们一起成长的这么些年,我从来就没有看透,从来就没有读懂过我的哥哥。
只是那么两秒,哥哥的眼就恢复了平静,他皱着眉把我还放在他脸上的手一把握住,塞进被窝,又把冰凉的手放在我额头上探了探。
我急切的重新按住他刚要抽回的手,使劲在额头上揉了揉,喃喃道:“好舒服。。。”就让我再对你任性一回吧。。。
“还有些发烧。”哥哥强行把我的双手塞进被窝里,掖了掖被角,继续道:“阿爹在煎药,我去拿来给你喝。”
睡在一边的阿兰突然惊醒,看到我醒了,慌忙奔过来,兴奋的问道:“轻扬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我却分明看到她眼角的泪花,皱着眉问道:“怎么了?”
阿兰笑着擦了擦眼角,摇头道:“就是看你没事,太高兴了!阿妈还说这次你恐怕挺不过来了呢!”
哥哥回头看了看我们,走出门去。
我苦笑了一下,原来这一次差点死掉吗?
只不过吹了几天冷风就病成这样,我这身体还真不是一般的娇弱。
不过就这样死去也未尝不可,至少,至少他会在心里给他死去的弟弟留一个位置,每年清明来看看我,总好过从今往后,他眼里只有他的妻子孩子,再也不会有我这个和他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弟弟。
“轻扬?轻扬?”阿兰见我愣了神,连忙推了推我,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我勉强摇了摇头,问道:“你一直在这里?”
“可不是嘛!人家担心你担心得要死,一步都没敢离开,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谢谢你,阿兰,”我感慨的望着她有些红肿的眼睛,敢情这丫头还一直在哭来着。
“回去帮我谢谢白玛大婶,就说我已经好多了。”
“哎!”阿兰又擦了擦眼睛,欢快的对我说:“那我回去了,你自己好好休息,明天我再带些好吃的来看你!”
其实阿兰是个不错的女孩,勇敢、大气,就算是我一直对她这样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她一直都没说过什么。
一直以来,我只顾着沉浸在我自己的世界里,哀叹着,惋惜着,悲伤着,被我对哥哥那求不得的痛苦折磨得日渐憔悴。其实是我忽视了一直那样默默呆在我身边的阿兰。
或许,和她在一起,也不错。
我一直出神的望着门外冷风夹带着破碎的雪花在空中飞舞。哥哥端着药碗走进来,雪花被风卷进门里,被他一脚踩碎,就像被他轻易就捏碎的我捧给他的真心。
“喝药。”哥哥扶着我坐起身,让我靠在他胸前。
我默默的一口一口的啜着他送到我嘴边的汤药,药很苦,我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我下个月初就成亲。”哥哥冷不防的在我耳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嗯。”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睑继续喝药。
药很苦,苦到了我心里。
哥哥突然笑着摸了摸我的头:“想通了?”
“嗯。”我擦了擦嘴,重新躺下,还是头重脚轻,浑身无力。
他收了药碗,点点头:“想通了就好,好好休息,有事情叫我。”
我木然的看着屋顶的横梁,重重的眨巴了两下眼睛,表示我知道了。
身体开始慢慢恢复的时候,外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白雪,院子里传来沙沙声,我颤颤巍巍的攀上窗格子,趴在窗玻璃上呼出一口热气,把霜花给哈化了,院子里的人影也清晰起来。
那个男人数九寒天穿着单薄的衣服提着大扫把在清扫院子里的积雪,我就那样默默的看着他,慢慢的,我开始感到一股释然。
那就这样吧,我的兄弟。
人总该会长大,正如我这次的病,倘若我没能活过来,恐怕他还是会一直依照着自己的计划过上自己应有的生活。
我已经。。。再也没有理由还留在他的世界。
我淡然的看着他的背影,他似乎感应到了这个方向的注视,突然转过身来,看到了隐藏在窗口里的我。
我冲他笑了一下。
这是那晚我想他表白之后第一次对他露出这样坦然的笑容,我已经看破一切。
他怔了怔,随即也对我报以微笑。
“痛就对了,活着就是一件痛苦的事,你应该很明白。”我却突然记起很多年前哥哥对我说的这句话。
痛,心很痛,痛到快死了。
可是,我该庆幸,我还活着。
我重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长久的听着院子里传来他扫雪的沙沙声。
很快就迎来了月初,虽说两条腿走起路来还有些颤抖,身子也还是有点虚,但总算是能慢悠悠的在院子里踱步了。
放下了一切,我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