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濬冲揉着自己被打红的手道:“苏老爷视世子若至亲,而世子非但不领受他的关爱,还置自己于危险的境地,让他担心﹑伤心。在在解师傅坟前立下承诺并严格遵守的人,对于生者至亲,是这般不懂事的人吗?”
李静的眼神在乔濬冲含笑责备的神态和他红肿的手指间逡巡了一番,目光游移﹑结结巴巴﹑吞吞吐吐地道:“谢……谢……你……乔……乔大哥。”
乔濬冲被李静这一声“乔大哥”惊得一怔,随即,仿佛为了掩饰自己的羞赧一般,伸手不客气地揉拨着李静的头发。难得的,李静没有反抗老老实实的任他摆弄了一番。
能够这样对她的人,她知道自己该珍惜的。
情不自禁
当天晚上,李静最终以借口看护摩西为由,没有及时向苏长山道歉。第二天的早餐桌上,苏长山也没有出现,李静问了管歆,管歆说苏长山与人有约,未及用早餐便早早出门了。
以苏家的地位,什么样的大生意需要他不吃早餐就匆匆出门赴约呢?既是那样大的生意,苏畅﹑管歆怎么还有时间慢条斯理的吃早餐呢?
李静虽然反应弧长,但又不是傻子,知道苏长山在躲她。她那本来就别别扭扭不甘不愿想要道歉的心,更加动摇了。
不过,从这天开始,李静不再去酒楼弹琴,而是自己对着月亮独自练琴,而她练琴的时候,摩西也没闲着,跑步﹑扎马步﹑打拳。李静本来还想交摩西一套内功心法的,可是,终究是碍于它的体质没有教授。
苏长山连续十天都没有出现在餐桌上,李静初始时还存了侥幸的心理,时日长了,心中就变得忐忑和焦虑了。
这算怎么回事?她住在苏家,吃苏家的饭,睡苏家的屋,可是,身为苏家主人的苏长山却不出现在饭桌上。好像是她鸠占鹊巢似的。
若搁以前,李静一定会负气带着摩西离开苏家;可是,那日与乔濬冲交谈之后,她的心中对苏长山一直存着歉意,如果就这样离开,她会陷在对苏长山的负罪感里一直难受的,而且,她会觉得自己像个逃兵。
这天,吃过晚饭,李静让摩西自己先扎马步,她自己没有如往常一样坐在石桌前弹琴,而是紧抿着嘴唇,做出一副壮士断腕的表情去了苏长山的院子。
不顾守在门口的小厮的阻拦,李静敲门之后,没有等到苏长山的回应就冲进了他的书房。
看到李静进门,苏长山把她手中的一个画轴慌乱的收到了袖间,脸色潮红有些结巴地起身道:“静……静儿,你来怎么不敲门?”
苏长山也会害羞,这一认知,让李静片刻间有些卡壳。
苏长山是谁?苏氏商行的老板,苏家的族长,已过不惑之年的成熟睿智商人,李静心中,父亲一样,不,是比她前世的父亲更高大可靠的存在。
这样的男人,居然会慌乱害羞?
李静,从来不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能够审时度势的体贴机灵的人,片刻的怔忪之后,她茫然中带着求知的神色开口道:“苏叔叔,你刚才在看什么?”
苏长山把那个一尺长的卷轴往衣袖里边送了送道:“没什么。静儿,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带着赧然的神色,眼神闪烁着说“没什么”,十成十是有什么,而且,能够让苏长山那样慌乱的,必然还是很有什么。
李静也不知瞬间起了什么心思,露出一张天真甜美的笑颜走上前道:“没什么的话,让静儿看看也无妨吧?”
李静说着,隔着书案,身体前倾,手伸向了苏长山的袖口。
苏长山可以躲开,也应该躲开的,可是,一来,他担心随着他的躲闪李静身体再往前倾会跌倒受伤;二来,十天来没有跟李静说过话,明明李静就在眼前他却不能上前,这种不得不的压抑,让他对李静的心意,满溢地流出了心间,快把他给淹没了。
分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分明知道李静对他绝对不会存着一样的心思,分明知道让李静窥见他的心思九成以上会对他露出失望﹑鄙夷的神情,可是,那份满溢的心情,还是让苏长山像一个深陷感情的少年一样冲动盲目,一瞬间,心中那根理智的弦断开了。
苏长山甚至故作不经意的动了动手腕,以期让李静伸手拿得更容易一些。
在李静收回身子一脸探究的表情慢慢展开卷轴时,比那份满溢的心情更强烈的慌乱让苏长山害怕了,他想开口阻止李静,不让她展开卷轴,不让她窥见他内心深处的不堪。
可是,苏长山的喉咙,仿佛被人用力卡住一般,他张着口,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维持着那样的口形,右胳膊抬在半空中,瞳孔逐渐的张大﹑视线渐渐的被眼中的湿润模糊,看着李静缓慢的展开画轴。
画轴完全展开的时候,李静是什么神情,苏长山努力张大瞳孔,可是,眼前的水雾让他完全看不到李静的神情。
谁能想到,一个过了不惑之年的成熟睿智的男人对一个未及笄的孩子会惧怕至此?
感情,人心,到底是什么呢?
这一瞬间,苏长山以后每每回忆起来,都忍不住把手抚上左胸。
转生十三年,李静习惯看的,依然是油画﹑照片,所以,当一个国画技法画出的古装女子映入眼帘,她并没有认出画像中的女子是谁。
无怪乎李静会有这样的反应,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穿过女装,珍珠环瑱﹑胭脂粉黛更是与她绝缘,所以,看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