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偿命,秦氏本来被判斩首,但财主的家眷觉得不解恨,给县令送了点金银,县令便改判秦氏三日后当街凌迟。
在留曲县那种小地方,凌迟之刑还从未有过,一时间,这个消息被传得沸沸扬扬。
行刑前的一夜,秦氏六岁的女儿手中拿着一个馒头,来到牢房前,用一两碎银贿赂了看守牢房的官差,说想见她母亲最后一面。
官差不疑有它,便放她进去了。
不到片刻,女孩就出来走了。然等官差进去视察牢房时,却发现秦氏已死在了牢内。
仵作来验尸,说她是中毒而亡。拿起她死前攥在手里的馒头一看,馒头中间被掏空了,里面塞满了砒霜。”
观渡说到此处,发现皇甫绝突然转身,满面惊诧,对亲情看得极重的他,显然不信世间还有这种事情。
观渡继续道:“官差们连夜去追捕女孩,直到次日凌晨,才在留曲县以东三十里开外的一座高山之巅堵住了她,然还没等他们靠近,便见女孩凄然一笑,回转身子,毫不犹豫地跳进了身后的万丈深渊。
事情到此,本该告一段落。然,两年后,留曲县开始不断地发生血案。
先是那财主的一家,老少四十七口,一夜之间全部被人杀死在家中,接着是县令的一家,也是一夜之间全部被灭口,当时那县令正在外地参加一位朋友的生辰宴,闻讯便没敢再回留曲县,因而逃过一劫。
再接下来便是那些官差。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留曲县一共有近百人被杀,除了财主一家,其余全是在留曲县衙门当值的人。
此事在当地轰动一时,甚至惊动了东仪朝廷,在接连派了好几名大臣也没查出结果后,朝廷发下皇榜,重金悬赏杀人凶手。
然当地百姓对此却有另一种说法,说这是两年前那对母女的冤魂回来复仇了。
十年了,这些血案一直悬而未破,至今,当地的人却还在传说。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当年那个跳入深渊的六岁女孩,g本没死。”
说到此处,观渡抬眸看着神情有些愣怔的皇甫绝,道:“几日前,你不是问我命人从东仪带回来的那个中年男人是谁吗?他就是当年主审秦氏一案的留曲县县令。”
皇甫绝悚然一惊,抬头盯着观渡,半晌,不可置信道:“那……那女孩……”
“没错,那女孩,就是秦璃月。”观渡无比确定地证实了他的猜测。
皇甫绝惊得倒退一步,蹙着眉头道:“你是说,她……曾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当时那种情况下,她有别的选择么?”观渡反问。
皇甫绝看着他,喉头如被什么堵住,说不出话来。
“亲手弑母,这样惨绝人寰违反人伦的事,寻遍天下,有几个人能不顾道德良心的谴责去做?但她若不这样做,她的母亲便要在人前受千刀万剐之苦。为了让母亲少受点折磨,这亲手弑母的罪恶,她将背负一生。”
说到此处,观渡眸中难得的浮现出一丝怜悯,接着叹道:“亲手弑母,不是因为恨,而恰恰是因为爱,可怜她当时才六岁,而秦氏,又是她唯一的亲人。”
皇甫绝低眸,心中的震颤无法用言语形容。天下,还有比这更悲惨更残酷之事么?
观渡看着他,道:“你说她冷血无情,那是因为你还没走进她的心里。如你走进了她的心里,不管顺天逆天,凡是这天下之事,她能为你做绝。这样的人,能说她冷血无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