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盛怒过后又转为悲伤,她在府中的地位当真是江河日下,一日不如一日了。
番外(二)
景阳与舒望的第一个孩子是在立夏时怀上的,苦寒之地,深秋之时就早早入了寒,初冬时节,景阳已经穿上厚厚的狐裘,戴上了毛绒绒的围脖。
她脚边两盆炭火烧得正旺,手上动作不停,突然秀眉一挑,得意地道了一句:“胡了!”
四个女人,正好能够凑齐一桌马吊!
原道这地方闭塞,吃的玩的自然比不得上京,谁曾想苦寒之地男人豪迈,女人更是彪悍得有趣,不仅引入了马吊的玩法,还能够推陈出新,玩出层出不穷的花样来,景阳对这里的印象瞬间好了许多。
新的一局开始,景阳码好摸到的牌,整齐有致按顺序排列,辨清楚摸到的都是好牌后,顿时喜上眉梢。
此次邀局之人是当地富绅家的夫人,贴身婢女匆匆来报,“夫人,舒夫人的夫君来寻她了。”
前一刻的笑意僵在脸上,景阳不安地瞅了瞅天色,半轮缺月已上柳梢头,她将昨晚和舒望约好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礼貌告辞后,景阳小步小步地往外挪,走出屋门就见舒望立在石阶下,脸色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她委委屈屈地唤了一声“相公。”
这是有意认错求和了,往日里景阳从来都是直呼其名的。
舒望不理她,转身大步走去,景阳扶着显怀的肚子跟在后面追。
“相公……相公……”
“哎哟!”
这一声嚷得舒望脸色一白,赶紧回身走到她身边,神色焦急,“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了?”
景阳撇了撇嘴,“你家闺女踢我。”
听到自家闺女,舒望立时缓了脸色。
“给你说了多少次,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大夫吩咐要多卧床休息,不能够久坐,你自己想想,你今天又和人打马吊打了多久?”
景阳嗫嚅着:“两个时辰。”
从午时到月上中天,岂止两个时辰,景阳哪里敢说实话。
她扯扯舒望的袖子,语气讨好,“我错了,今晚的灯会还去吗?”
舒望实在不想让她去,这地方不比上京,当地人精神劲足,性子又豪迈奔放,闹起来也是胡天海地图个尽兴。她现在是非常时期,就怕被挤着撞着。但是对着她可怜巴巴的眼神,舒望又实在狠不下心拒绝。
花灯会上,看着嘴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景阳,舒望抚额,他一直很好奇,作为不愁吃不愁穿的金枝玉叶,就怎么就能养出这么个吃货性子,皇家的几位公主里昭阳好色,景阳好吃,其余公主倒是端庄贤淑不出错,舒望又暗自庆幸,幸亏景阳不好色,否则可有得他愁的。
西凉湿气重,当地人食辣,景阳初来乍到本是吃不惯的,后来习惯以后却是戒也戒不掉了。
她刚解决完一碗糟辣子拌面,嘴唇被辣得通红,舒望拿出素帕给她擦嘴,“自你怀孕后辣椒吃得比从前厉害,都道酸儿辣女,这胎应是个女儿没错了。”
景阳嘟起嘴撒娇,“万一真是个女儿,你会不会就疼她比疼我还多了?”
舒望失笑:“左右也是你女儿,你犯得着吃这干醋吗?”
景阳蛮不讲理,“就算是我女儿,也不许你对她比对我还好。”
舒望只好点头答应,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若是他不说好,景阳一定会缠到他答应为止,况且这些小事上他都习惯性顺着她。
等女儿出生以后,景阳想起花灯节上舒望答应她的事,恨恨地想: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誓言说过就忘。
舒望给女儿取了小名叫依依,平日里一得空就抱着她四处转。
转眼,依依已经四岁了,这天,景阳稍不注意,依依就又跟着她的小伙伴出去鬼混了。
再回来时,小裙子兜了十来根胡萝卜。
景阳眼角一抽,“你哪儿来的。”
依依很高兴,奶声奶气得说,“地里摘得呀!大哥哥和娇娇他们都摘了好多。”
景阳深吸了口气,看着数量,怕是人家一片地里的萝卜都被这帮小崽子全拔光了。景阳脸色一沉,依依年纪虽小,已经懂得察言观色,眼泪扑哒扑哒落得欢畅。
舒望走进来,“这是怎么了?”
景阳怒道:“你看你女儿干得好事。”
依依抓起衣袖抹了抹泪,看到舒望,眼里掉得更凶,“爹爹。”
舒望心都要化了。
景阳还等着他一起教训女儿,哪知舒望心疼得一塌糊涂,搂过女儿就心肝宝贝得哄起来。
景阳大怒:“舒望,你看你把他宠成什么样了?这次是拔人萝卜,下次不得入室偷鸡了?”
舒望安抚道:“依依这么小,哪里就会像你说得那般严重了。”
景阳被气得吐血,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