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作者奥利维娅共用办公室,我进去时,奥利维娅正在桌前整理一叠读者来信。她抖开一封浅蓝色的信,大声念出来。
“亲爱的奥利维娅:我苦练了好几个月的瑜伽,终于让我的脊椎和脖子的延展性变得非常好,现在我可以为自己口淫了。你可以想像我有多么高兴,然而问题来了,我开始担心性病的问题。依你看,人会从自己的嘴感染艾滋病吗?”
奥利维娅歪着头等我回答。
“这个国家的卫生教育出了严重的问题。”我说。
“这是你的看法?”
奥利维娅就是这样运作专栏。费城那些具有各种怪癖及特异性行为的变态都写信给她,以详细到令人痛苦的文笔描述各自的性怪癖以及会让他们兴奋的事物。然后问她,我这样正常吗?她通常从善如流,一一向大家保证这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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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芥末酱》4(3)
不久前有位女士写信说,她很想跟家里养的德国牧羊犬莋爱,她想知道可不可以?我们这位开放的双性恋奥利维娅女士,终于不顾“面面俱到”及“读者至上”的原则,告诉她绝对不可以跟狗莋爱。
为什么?因为、因为……我听到向来百无禁忌、只要对方是两条腿都可以上床的狂野奥利维娅,脑筋动得叽嘎响;即使是奥利维娅也知道,她那套自以为是的“两条腿”理论绝对不足以说服这位读者放弃她的新癖好……终于,我们的奥利维娅想出了一个理由:因为牧羊犬不能说不。《费城时报》就是这种报纸。我们的专栏作家建议读者不要做人shòu_jiāo,她所根据的理论竟然是:动物不能说不。
(所以,不管“弃明投暗”已经多久,我这有名无实的基督教福音派在《费城时报》这种另类报社工作,真像犹太人在纳粹总部讨生活。我的意思是,你必须把那些事隐藏起来,而且必须隐藏得非常高明。幸好,我们的日常对话很少谈到那么深入的事情。可能的情况会是,譬如,锡德问我:你父亲做什么工作?这该怎么说,我有不止一个父亲,其中一个是极端右翼的民主党企业家,他经常做些极端右翼的事,例如跟后来担任布什总统司法部长的约翰?阿什克罗夫特约翰?阿什克罗夫特是极端保守的基督徒,最著名事件是在司法部召开记者会时,拿布遮住半裸的“司法与正义”雕像。吃“祈祷早餐”,或企图把德州州立监狱民营化。我另一个父亲则是福音派牧师,他的教会有位非常著名的女信徒,她四肢麻痹但可以用嘴画画,并口含小棍子打字,出版灵性书籍,更在著名传道人比利?格雷厄姆的传道会上大唱圣歌。所以,我告诉锡德:“我父亲是个牙医。”)
腋下夹着一本杂志,马特满脸笑容地推门进来。“我刚减掉五公斤,赶快问我是怎样减掉的?”
“我的天,马特,那是我的杂志吗?”奥利维娅问他。
马特低头看向那本《娱乐周刊》,好像第一次注意到那里有东西。“可能是。”
“算了,我不要了。”奥利维娅说。
“‘厕所神经男’又把自己困在厕所里。”马特砰的一声瘫倒在沙发上。“我把他救了出来,不然他又得在厕所里待一整天。”
“厕所神经男”是走廊那边广告部的一个家伙。他有强迫症,不敢触碰厕所的门,这是奥利维娅、马特和我想了好久才得到的结论。在那之前许久,他只被我们称为“厕所游荡男”。
“不管我的问题有多大,至少我敢碰男厕所的门。”马特说。
“是啊,多么值得骄傲。”奥利维娅说。
“快问我,我的约会怎样。”马特对着我说。
“你的约会怎样?”我问。
“无聊的部分先跳过去。”他想了一下,“我们回到她的公寓,她有两只猫。后来我们在沙发上亲热,我听到厨房传来碰撞声。她不要我去探查,但我当然坚持要去。你猜我在厨房找到什么?”
“你找到什么?”我问。
“另外的两只猫。”
“我听不懂。”我说。
“她有四只猫。但是她不想被人家说成‘养四只猫的女人’,以免显得很偏执,所以只要男人来家里,她就把两只猫关在厨房,这样她就成为很普通的‘养两只猫的女人’,不像‘养四只猫’那样,会被归类为某种人。”
“她为什么不干脆把四只猫都关起来,变成‘没养猫的女人’?”
“那不可能,因为屋里猫味太重。”
奥利维娅状似理解地点头。
“你会再跟她出去吗?”我问。
“当然,她展现了令我钦佩的迂迴思考能力。别的不说,光这个就够我学的。”马特说。
我正要问他们知不知道那位蓝衣人的事,锡德出现在门口。
“五分钟后到会议室开会。”他说。
“什么事?”我问。
“大事。”锡德在门框上敲三下,“超级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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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芥末酱》4(4)
我很不愿意把杰弗里?格林扯进这个故事来,但又不能不提。我非常喜欢杰弗里,大家都喜欢他。他屹立不摇地坚守主编职务十八年。他是个和气又贴心的同性恋,灵活且知足常乐,做事很有次序。
雇用我的是杰弗里,不是锡德。从布拉格回来后,我寄了几篇替大学报纸写的专栏给他,他打电话要我来面试。我们谈到一半的时候,锡德经过杰弗里的办公室,在开着的门外站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