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到这份儿上,真是只有濒临险境生死之间才能深刻地体会,自己得是有多么在乎这个人,要命地在乎着……
邵钧打火发动车子,打算再去现场转一圈儿,希望能接到罗强。他刚要踩油门,耳后方的车门让人轻轻拍了一声。
熟悉的身影夹裹着烟火味儿和血腥味儿闪进车厢,罗强仍然保留着冷酷的表情,眉心处甚至残留着剑影刀光的煞气,风尘仆仆,胸口带着沉沉的喘息。
罗强:“走。”
邵钧怔怔地,失去位置的心忽然就摆回了正位。
罗强平静得可怕,哼道:“等急了?”
邵钧:“……”
谁等急了?邵钧心里踏实了,从后镜里甩给罗强一个骄傲的眼神,牙齿狠狠咬住烟蒂,把尚带火星的烟p股用舌头潇洒地一卷,卷进嘴里,享受似的嚼了几口,学罗强的样子。
车子缓缓滑进车道,不急不徐地开走,迅速消失在茫茫车海之中……
罗强丢下昏迷的程宇从屋里出去的时候,刑警队的人已经开始逐层扫荡整栋楼,搜寻嫌疑犯。罗强是慢悠悠地从井字楼另一侧的消防楼梯下去,拎着工具箱,中途还装作在楼梯间里检修电线,从警员眼皮子底下溜走,混到歌舞厅一群男女之间,涌出大门……
罗强这时候敞着腿坐在车里,扬起脖颈,深吸了几口气。
他突然想起什么,拣起手机,迅速发了两条短信,随后把手机卡卸掉,碾得粉碎,碎屑从车窗丢开。
他剥开翻转着穿的外衣,露出胸前一片喷溅上的血迹,浓烈的腥气充斥车厢。
邵钧什么都没问。
还问什么?
只要这王八蛋回来了而且还活着就成,其他的邵钧什么都不想问。
罗强脱下大皮靴,丢还给前座的人,换上自己的布鞋。
他心里突然不忍,有些愧疚,冷静的躯壳之下是汹涌着的强烈的情绪,从身后一把捏住邵钧的脖颈。
罗强的手缓缓向下滑,覆在邵钧胸口上,哄孩子似的揉了揉,嘴唇贴着邵钧的头发,难得温存,像是安慰对方,你放心……
当r,两人没有停留,开车迅速出城。开到事先计划好的地方,他们换了辆车,重新坐回邵钧自己的车子,神鬼无踪,让人追查都查不到影儿。
他们在一处荒郊野外歇脚。邵钧很熟悉清河郊区的地形,把车开到附近山脚下一处有水的地方,大河在这里化作几条琐碎娟细的溪流,清澈的泉水在布满青苔的大鹅卵石上潺潺流过。
车子停在坑洼的石头滩上,河边点起一堆篝火,销毁掉带血的衣物和工具。
罗强瞧了一眼邵钧,手指一点,提醒道:“你的靴子。”
邵钧:“嗯?”
罗强:“回头记着把靴子处理掉,我穿过,上面有血。”
邵钧:“嗯。”
罗强不放心,又叮嘱一遍:“别忘了。”
邵钧:“……知道了。”
山崖峭壁上挂下一道小瀑布,形成一条一米来宽的薄薄的水帘子。水倾泄到石滩上,长年累月的侵蚀,注出一块浅潭,水声清脆。
罗强边走边剥掉里面最后一层衣物,把自己剥到一丝不挂,跳进水潭。
邵钧钻到车后座上,收拾打扫车厢中的残迹,不时回头瞟一眼某人。潭水最深处没到罗强的大腿根。罗强径直走到山崖下,将自己的身体罩在小瀑布里,让冰冷刺骨的山泉把他从头到脚浇了一个透!
罗强仰起头颅,向崖顶望了望,目光出神。
几丈高的山崖上l露出块块岩石,岩缝里爬满植物,处境极其艰难,仍然顽强汲取着山巅鲜润的空气,自由自在地生长。
罗强张开嘴,让冷水砸上他的脸,他的喉结,胸口,冲洗伤口和残留的血迹。他浑身肌r让水柱砸得生疼,肩头和胸口的皮肤冻成某种暗红s,冲下来的水顺着通红粗糙的指尖流走,像是洗掉他双手沾满的鲜血。
罗强攥紧两只拳头,放开喉咙,在浓密得让人透不过气的水雾里长长地、一声一声地嘶吼,发泄胸口处积压多年的一团野火……
他出狱了,为了心里头牵挂的人。
他现在就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上,看一眼前路的风景,再掉过头一步一步地回去,还是为了心里牵挂在乎的人。
两个人一个在潭里,一个在岸上。
邵钧痴痴地看着罗强,两眼模糊失神。
罗强也望着他,整个身体裹在水中,冷峻的眉目让激流冲刷得更加深刻,清晰,像一块青s的完美的雕像。胸口和腹部每一道线条都无比锋利,小腹上一丛微卷的浓发让泉水梳理得平滑,黑亮,在水面上打了个漩涡,毛丛里露出雄伟壮硕的y具。
空谷幽响,四周静得能听到对方胸腔中鲜活有力的心跳。
邵钧脸s苍白,喉结滑动,伸手去解脖领上的扣子。
他的手指甚至不停发抖,极度忙乱而兴奋,扯开衬衫,露出光洁的胸膛,然后毫不迟疑地脱掉了裤子。
他头一回在罗强面前抛掉全部的高傲和矜持,将自己从头到脚剥个精光,内k从指尖狠狠地甩脱,像在绝境中发泄满腔的愤懑!
邵钧急促地呼吸,光脚踩着坑洼硌人的碎石头,迫不及待跳进水潭。
他才一跳进去,“嗷”得惨叫一声,像一条光溜溜的小白鱼儿,几乎直挺挺从水面上蹦出来!
刺骨的寒凉让他下半身立时浮出一层小痘,血都凝住了,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