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在姓孙的家等了很长时间他才回来。看到我在,他立刻摆出了那副因为天黑已经隐藏下去的官架子。他看了我一眼,一句话也没说。我也一反常态,双眼紧紧地盯着他,等着他先开口。
他像没事似的g着他自己的活,连看也不看我一眼。他的这个把戏我和劲雄早就领教过了。自从他拿了我们的钱之后,我们每次来找他,只要我们不先开口提这件事,他都好像不知道我们到他家来是为什么,无论我们等了多久,他的那个被官衔冲昏的脑袋都会一直迟钝下去。
以前,他这个让人反感的做法我们都无可奈何地忍耐了,可是现在我似乎看透了一切。他那顶乌纱帽在我的眼前闪耀不起来任何一点光环,他那若无其事的样子激起了我无比的鄙视。我忍无可忍,我必须和他摊牌,我必须马上离开他那充满瘟疫的家。
他不紧不慢地整理着写字台,我还是坐在沙发上,双眼紧盯着他,尽量有平静的语调说:“孙科长,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一个人来的吗?”
他斜眼看了我一下,立刻又恢复了装模作样。似乎我问的是多余的一句话,我自己来的那是我自己的事,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我接着说:“你可能认为那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但是我到你家来找你的事与你有关吧?实话告诉你,徐劲雄今天没来,弄不好r后就会与你有关。他被检察院抓起来了,因为两年前犯了一个行贿有权人的错误,可能因此会被判刑。他进了监狱我手中也没钱了,不能再给你什么了,我工作的事,你打算怎么办?我不希望你再拖延,我希望你给我一个立竿见影的答复。”
他仿佛心里在发抖,但依然故作镇静,不慌不忙地做着自己的事。可从他的动作之中,我明显地看到了他的心不在焉。
他故意捋了一下头发,轻轻咳了一声,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说:“你的遭遇,我表示同情,你现在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介于你目前的状况,工作会让你减轻一些痛苦。这样吧,你明天上午到我办公室去一趟。”
我刚要开门往出走,身后却传来了他的官腔:“你叫什么名字?”
我回过头愤怒的直视着他,几分钟以后,我才一字一句地说:“尚——小——晴。”
我不想发火,但他的问话就像催火器一样,使我不得不提高声调。我大声地说:“孙科长,从哪个方面讲,你都应该是个罪人。你拿了我们那么多钱,竟然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瞬间又恢复了正常。用一种不带任何歉疚的口气说:“这很正常,委托我办事的人不止你一个,我又没有那么好的记x,不可能记清你们每个人的名字。”
他说到最后甚至还加上一些理直气壮。
回到家里,我趴在床上大哭一场。我弄不清楚我是为谁而哭。我应该为我们这个社会存在的丑恶现象而哭?我应该为我不公平的命运而哭?我还是应该为劲雄用抗衡与法律得来的钱又送到贪官的手里而哭?当时的感觉在我心理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使我永远记忆犹新。
5.孩子的去留
第二天早上,在上班之前我就到了孙科长的办公室,但他比我来得还早。我一进去他就递给我一张毕业分配通知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被分配到滨海市郊区乡镇企业局,当年我们这届所有留在滨海市的同学,我的分配单位是最次的。接待我的是一位姓胡的局长,他好像和姓孙的是一母所生。他接过分配通知单后用眼睛瞟了一下,一句话也没说。过了一会,同样是面部没有任何表情地对身边的一个年轻小伙子说:
“小王,你把她带到二楼办公室,现在只有办公室还缺一个人,其它部门都人满为患。”
小王的年纪比我大不了几岁,他和胡局长不同的是对我很热情,一直在问这问那。
到了二楼的办公室,他眉飞s舞地介绍说:“各位,这是财大刚毕业的大学生——尚小晴,从今天开始她就和你们在一起工作了。”
我笑了一下:“你们好,我真诚地希望在以后的工作中能得到各位的帮助。”
办公室里有三个人,加上我就四个了。一位姓冯的四十多岁的大姐给我安排了位置,并递给我一杯茶。望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茶水,在这钢筋和混凝土组成的大楼里,我感受到了一丝人间温情。
冯大姐说:“小尚,你今天属于来报到,你可以今天就工作,也可以回家准备一下,明天再正式上班。”
我说:“我回家准备一下,明天再来上班吧。”
在一楼,我遇到了小王。他一直跟我来到外面,他问:“你以前认识胡局长吗?”
我摇摇头:“不认识,在今天以前我从来没听说过他,也没见过他。”
他用左手抓抓头:“这就怪了。”
我不知道小王奇怪些什么,但我心里明白,孙科长和这位胡局长的关系绝非一般,他们两个人也是一路货s。
我回过头来仰望着这个灰s的建筑物,心情低沉到极点,我预感到,在这里,只要这位胡局长在,我是不会有什么好r子过的。
叶宏果然具备外j才g,劲雄那边的信息很快就反馈回来了,除了一些对我的惦记叮嘱之外,最重要一件事是,他要求我尽快地而且坚决地把肚子里的孩子做掉。
我万万没想到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