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中,凤涅的身子却轻轻地抖了一下,她的头脸本向旁边歪着,此刻便慢慢地转过来,双眸睁开,不偏不倚地看向他面上。
四目相对,刹那双双无语。
片刻,凤涅先道:“你来了……”鼻端有股微微清苦泛甜的味儿,让她睡也睡不安稳,那是……
龙涎香的味道,她已经知道。
凤涅便懒懒地躺在床上,姿势都未曾变一下,口吻就好像对待一个久违的熟悉之人,而非是那样尊贵的高高在上的天子,一国之君。
朱玄澹却丝毫都无恚怒之色,反而轻轻一笑:“嗯,扰到你了么?”
“没有……”凤涅的声音很轻,是那种初初醒来还带一丝慵懒懵懂的声音,她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又垂了眸子,手在额头上搁了搁,道,“只是……”
“只是什么?”朱玄澹望着她,慢慢地问,两人之间相对,就宛如寻常夫妇,正闲话家常一样。
凤涅眨了数下眼睛,最后道:“像是想起了什么,可又太模糊了。”
朱玄澹眼神略变了变,而后笑道:“做了梦了?”
凤涅摇摇头,不想说这个,手在腰侧一撑,便欲起身:“几时了?”
朱玄澹却往前俯身,将她压了回去,凤涅起身不得,便低声道:“陛下,别闹。”
略带无奈的一声,叫的他的心都颤了。
朱玄澹眼睛望着凤涅的眼睛:“看皇后这慵懒之态,倒让朕想到一首词。”
“什么?”无奈地重新躺回去,百无聊赖地看着在上的他。
朱玄澹抬手,在她微红的脸颊上轻轻抚摸过:“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
凤涅听着,只觉得跟此刻情形相似,便忍不住微微一笑,朱玄澹见她笑了,当真容颜胜花,便又继续道:“送春春去几时回……”忽然一皱眉。
凤涅道:“怎么不念了?”
朱玄澹道:“有两句不好……不过,后面的却好。”
“也难得让所有都是花团锦簇的,就连风吹平湖,都还有起有落呢,”凤涅道,“怎么堂堂天子,居然也有嫌弃忌讳一句诗的时候?”
“哈,”朱玄澹一笑,望着她略带戏谑之色,便又念道:“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
“哟,果然是有些伤感。”凤涅点点头,叹了口气。
朱玄澹却将她的肩头轻轻握住,俯身下来,在她脸颊上亲了口,于她耳畔轻声道:“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朕说过,好的,在后头。”
凤涅怔了怔,轻笑了笑欲转头避开他的动作。
朱玄澹却捉着她的双手不放,又低低念道:“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知道写得是什么吗?”
凤涅被他勾得心怦怦乱跳,红着脸,却兀自道:“不知道。”含羞带笑地,双眸亦水汪汪似是浸着桃花水,看他一眼,又转了开去。
朱玄澹道:“你该懂得……”这说话间,人已经翻身上来,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
凤涅身子一扭,背对了他,哼哼说道:“不要又来厮缠,这是正午头,刚闲散了几日,陛下就大发慈悲,先别给我招惹流言是非了。”
朱玄澹道:“好狠心的人,本以为这么多日……不曾亲近,你会想念朕一些,谁知一见面便要赶朕走呢。”
凤涅道:“单相思又有什么用?何况太后也说过,身为皇后,该以大局为重,陛下……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不然,也不会十天不肯来见她。
朱玄澹沉默了会儿:“你其实……是在怪我?”
凤涅道:“臣妾哪里敢?”却又是那种昔日扮柔弱时候的含羞带媚语气了。
朱玄澹哪里听不出?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正对着自己,望着她的双眸:“单相思,你真的是……心里吃醋了?”他双眸沉沉地,却又燃着一团火光似的。
凤涅道:“这事儿真是越描越黑,臣妾若是不认,陛下想必越发会不依不饶,但若是认了,岂不是又显得臣妾小肚鸡肠,不贤惠?”
朱玄澹被她说的笑了出来:“若你这话是在皇后的立场说来,外人听来确有些不够大度,但这话外人哪里能听到?而对朕而言,你这话是从朕的女人立场来说,能让你为了我吃醋,我欢喜还来不及。”
凤涅叹了口气,慢慢道:“那让臣妾的不贤惠讨陛下的欢喜,倒也是值得的。”
朱玄澹抬起她的下巴,细细端详她的神色:“你是因为朕冷落了你,还是因为……那两个人?”
凤涅慢慢说道:“陛下再问,臣妾的不贤惠,便要变作臣妾的愠怒了。”
朱玄澹双眸盯着她的眸子,两人对视片刻,他低头过来,在她唇上一亲,又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着,片刻后道:“这几天更热了些,朕思谋着,过两天,去中津行宫盘桓数日,权当避暑,中津那里,有山有水,风光秀丽,你必然是会喜欢的。”
凤涅一怔,望向朱玄澹:“你……”又改口道,“陛下……”
朱玄澹道:“你虽然不说,朕也知道,你在这宫里头会觉得闷……”他的语气如此温柔贴心,凤涅竟有些无法适应,一时不能做声。
朱玄澹道,“安靖还听你的话吗?”
凤涅道:“嗯……”
朱玄澹一笑:“朕倒是羡慕起这个小子来了。”
凤涅眨了眨眼,这才想起来,顿时道:“对了,先前阿靖跟着我睡得,人呢?”
朱玄澹低笑道:“被朕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