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的。
陆唯敲门,刚敲一下就“嘎嗒”声开了。速度快的像是预知他们到来而早就做好了准备。
“你找谁?”问话的是个小女孩,八九岁的模样,马尾扎的很高。陆唯看了看程天籁,她没有回答,因为从门缝里已经看到了她要找的人。
这是个几家任合住的小院,白墙灰瓦的房子围出中间的空坪,门口栽了一片木芙蓉,晚秋才开的花儿竟然在八月盛夏开得欢,绿叶红瓣格外刺眼。坪中架了很多竹竿,晾着棉被和床单。然后是最中央,安乐椅慢慢摇着,上面坐着一个妇女。
程天籁怎么都叫不出那声“妈妈”。她跨过门槛慢慢向前走去。声响惊动了闭目的女人,她睁开眼,细细的一条缝,眼皮上紫红的血管清晰可见。程天籁在椅子前站定,女人的眼睛没有完全睁开,看了一下又闭上,仿佛面前的是个陌生人。
程天籁别过头,即使来之前早就做好了准备,还是忍不住了眼泪。两年而已,怎么可以老成这样。她蹲下身,扶着椅子用力抓紧,轻轻的:“妈妈……”
妈妈的眼睛又睁开来,缓慢的,连睁眼这么简单的事都费去她很大气力。像看一个怪物,眼神是迷茫、恍悟后的波澜、然后慢慢淡下去,最后是冷漠和无所谓。她又把眼睛闭上了。干褶的嘴唇动了动,程天籁听到了,她在叫:“俏俏。”
陆唯把纸巾递给她,“别哭了。”
她把头埋在手臂间,身子抖的不像话。哽咽变成细碎的哭声,陆唯有些无措,他不知道她身上有怎样的故事。这个女人是她的妈妈吗?可是怎么会这么憔悴?不,应该是病态,像是缠绵病榻多年的老人。
“这两年谁在照顾阿姨呢?”陆唯自言自语。开门的小女孩一直在旁看着,“是我小姨在照顾她呀。”
程天籁抬起头,“你小姨?”
“对呀。”小女孩点头,“我也有帮忙,每天晚上打水给她洗脸。”
是女孩的小姨在照顾母亲。两年前她被一个男人送到这里,男人给了她们一笔钱,之后每个月都会汇款,两千块是生活费和医药费。程天籁问男人叫什么名字,女孩说不知道。
有人开门进来,看着坪里两个陌生人,她把菜篮放下警惕得很。
“这就是我小姨。”女孩跑过去,指着程天籁和陆唯,“小姨,阿姆的女儿来了。”
程天籁看了很久,她确实不认识这个小姨。突然,椅子上躺着的女人像是神经受刺激“腾”的下坐起,她面容骤然厉色,程天籁连忙蹲下身问:“妈妈你怎么了?”
她死盯着她,是无尽的恨意。抬手一巴掌盖到程天籁脸上,指甲划过脸颊红剌剌的一条。尖锐嘶喊:“就是你把狼给招回家的!你弟弟没了,就是你!你这个白眼狼!”
陆唯连忙把天籁扯开,心惊肉跳地看着这个发了狂的女人。程天籁的眼睛被泪水湿糊了,陆唯的手机响,接完电话拉了拉程天籁的手,他的表情有些怪:
“吕干妈让你现在回明月,是急事。”
她很少见陆唯有这样的表情,猜疑、警惕,像是拉开了一条界,女孩和她小姨安抚着母亲渐渐安静下来,她又闭眼睡去,安乐椅慢慢地摇,墙角的木芙蓉红艳似霞,多安宁的画面。母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枉顾周围人的存在。
“哎?你是她女儿?我看你还是先走吧,她这有点问题。”小姨指了指脑袋,“受刺激就发病,她已经好久没这样了,你还是离开吧,反正都这么多年了,现在回来又有什么用?”
程天籁明白她的意思,不闻不问两年,如今惺惺作态真假,人都这样了,做女儿的出现又如何。这是对她的指责,她心口堵了块石头,越压越难负荷,没有头绪,但未来的路那么难走。
程天籁决定回去安顿一下再把妈妈接去照顾,小女孩问:“你会把阿姆带走吗?”
她点点头,女孩小姨激动起来:“可千万别啊!这两年我们对她挺好,冬天都给她擦脚她也习惯了。你这突然带走会犯病的。”
“这是我妈妈,必须跟我在一起。”程天籁声虽小,但是下定了决心。
“你说是女儿就是啊?户口呢!谁证明啊?凭空冒出来的骗子哟!”小姨很凶,“走走走,我可不放人!”
陆唯小声说:“天籁先走吧,今天不是时候。”
她敛声,掏出所有的钱递给小女孩,“谢谢你,我还会再来的。”
小姨在旁骂咧,程天籁皱眉:“你轻点声,不要吵到她。”
椅子上的人禁闭眼睛动也不动,天籁想再叫一声“妈妈”,这么简单的话说不出口,和陆唯坐车回去时谁都没吭声,陆唯心里充满了疑问,但一看到她冷漠的侧脸就一步也不敢往前探究了。
“我和你一起回去明月。”陆唯说。
“不了,吕姨只叫我,你去跟同学聚会吧,正好能赶上午饭呢,耽误了你一上午,对不起啊陆唯。”她边说边笑,边笑边对他挥手,“再见。”头也不回地走了。一拐弯就看不到她的身影,陆唯还没缓过神,站在原地也不动,他心里涌上巨大失落,海啸般一点一点将其吞噬。
“明月”都是夜晚营业,吕凤娇催的急,程天籁真以为是什么紧要事,她从小门进去,等在那的竟是黎苏。玫红窄裙勾出极好身段,人比桃花艳,站在那什么动作都没有也是风情万种。
见人来,黎苏笑开了一朵花,“你也真有兴致,跑那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