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就听到了郑贵妃的事呢――”绮年捏紧了拳头,“她的胆子也太大了!”虽说阮语跟她没什么交情,可是毕竟也不是什么害人的人,今年才十五岁,就要……
赵燕恒搂着她轻轻拍了拍,缓缓道:“百密终有一疏,郑贵妃大约也没把阮语看在眼里,阮语又是想极力讨好三皇子……这事也不知怎么凑巧就这样了,如今……怕是谁也救不了她了。”
绮年怔怔坐了一会儿,低声道:“削尖了脑袋要往宫里进,这宫里到底有什么好的。侯门一入还深如海,何况是宫门呢。”
赵燕恒轻轻摇了摇她,想说句轻松的话:“咱们这里还是王府呢,你不也照样进来了?”
绮年慢慢摇了摇头,苦笑一下:“若有良人,还值得拼上一拼,可是阮家表妹――却是所托非人了。”
赵燕恒听了这良人二字,心里不由得发暖,柔声道:“莫要再想了,这也是她自己走出来的路,别人劝不得。”
绮年靠着他坐了一会儿,忽然道:“那郑贵妃害死皇长子生母的事要怎么办?”
赵燕恒沉默了,半晌才道:“这些你也不必问了,总是宫里的事,与我们妨碍不大。”
“可是皇长子难道不想报这个仇?皇后娘娘也不管吗?”
赵燕恒默然半晌,终于道:“其一,时隔已久,并无证据,便是阮语一句话,她听到了什么?我想着,郑贵妃断不可能对三皇子明白地说她害死了谁,怕只是言语中略略提到了一句,阮语机灵,自己猜出来的,这可教人怎么追究呢?”
绮年苦笑:“她若机灵,就该装出一副无事的样子才是,这样的讨好太后――事若反常即为妖,怎能不让人疑心呢?其二是什么?”
赵燕恒叹了口气:“皇后娘娘对皇长子生母的死,未必不是乐见其成。”
绮年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想到皇后温和微笑的脸,只觉得后背的汗毛全部集体立正,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打颤:“皇长子――”
赵燕恒搂着她轻轻拍抚,缓声道:“不必问了,都与我们妨碍不大的,你不听也罢。”
绮年牙关微微打战,几乎不敢去想皇长子与皇后这一对看似亲密无间的养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也许只是纯粹的利益?皇长子需要一个身份高贵的嫡母才能与三皇子抗衡;而皇后需要一个儿子才能抵挡郑贵妃的冲击。但也许,多年相处下来,他们之间也有些真正的温情,可是若将来皇长子登上王位,那时又将如何呢?
赵燕恒轻叹道:“不要再想了,倒是如今咱们有件为难的事在眼前呢。”
绮年靠在他怀里呆了一会儿,才觉得稍稍缓了过来:“什么事?”
赵燕恒轻搓着她冰冷的手,苦笑道:“太后欠安,说不准永顺伯就要在宫中侍疾,一时半时的不回渝州,那我们如今这场戏怎么唱?”一摊手,指指书房,“你还叫我在这里住多久?”
这下绮年也傻了眼。是啊,如今他们还在冷战呢。可是倘若这时候言归于好,将来去渝州怕又不能顺理成章了。若是永顺伯起了疑心,赵燕恒在渝州的危险性就会成倍地增加。
“若不然……我回趟娘家?”绮年实在没招儿了。
“这倒也成。阮氏毕竟是你表妹,出了这样的事,总要回去报个信儿,商议一下。只是这能耽搁多久?”
“拖一天是一天吧。”绮年叹口气,把头枕在赵燕恒肩上发起呆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秦王妃和昀郡王倒都没有阻止绮年回吴家,只是昀郡王在她晨起去请安的时候破天荒地也在,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盒子:“素闻吴侍郎爱书法,这是新得的一盒云烟墨,你与吴侍郎带去。”略略一顿,稍稍加重几分,“你可明白?”
绮年揣摸了片刻,轻声道:“墨?”墨,通默,昀郡王这是让她别说不该说的话?
昀郡王轻咳一声,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不错,正是好墨,你去罢。”
绮年嘴角抽了抽,拿了那盒子低头退出,只觉得脑仁儿疼。有什么话直接吩咐不好么?送墨……这要是愚钝一点的猜不出来怎么办?或者万一猜错了呢?比如说,这墨是黑的,若是她猜成昀郡王想让吴若钊把这局面搅黑,这可怎么办呢?
为了表示夫妻二人仍在冷战,赵燕恒自是不能送绮年回吴家的,绮年一进门,就迎上了李氏担忧的脸:“这是怎么了?外头都在说世子置了个外室?”
绮年嘴角忍不住又抽了一下:“就是凌波楼那个胭脂,说是老家里有人她做妾才逃回来,如今世子叫人安置了她。”
李氏叹道:“别嫌舅母絮叨,你此时万不可与世子闹起来。如今只是安置,你拢住了世子,没准也就一直只是安置了,若是闹翻了,倒给人可乘之机。”
绮年拉了她的手,听着她念叨半晌,笑道:“我知道了,回去一准儿听舅母的话。今儿回来,是有事要跟舅舅舅母说。舅舅上衙门去了,我就与舅母说了,舅母一定要转告舅舅。”便将阮语之事捡着可说的说了。
李氏惊得脸色都变了,半晌才道:“这,这岂不是完了……太后可有什么?”
“若有什么,怕是表妹这会儿连命都没了。”绮年叹口气,“舅母跟舅舅商量商量,看是不是给姨母那边儿报个信。”
李氏叹道:“这也不必报信了。这事早晚要传出来,只是你姨母――怕是未必会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