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无言以对,只道:“世子马上要去渝州,只求世子妃容奴婢伺候世子回来再罚。”
绮年微微一笑:“怎么?这会不说让旁人来伺候了?我还当你会领了罚,然后让白露伺候着世子去渝州呢。”
清明心头一震,惊疑不定地抬头看了绮年一眼,见绮年似笑非笑,眼里一派了然,方才知道自己做的事都已被她看透了,不由得心中一紧,生恐绮年真的派了白露去,急忙道:“白露专司府里的事,于外头事并不通晓,且她不通医理,若去了渝州也助不得世子,怕是反添了累赘。世子妃怎么罚奴婢,奴婢都甘心领着,只是世子此行艰难,万请世子妃以大局为重。”
“还不错,还知道以大局为重。”绮年声音里带了一丝讽刺,“我真当你一心只顾着跟我斗,就忘记了世子的大局呢。”
清明一震:“奴婢怎敢与世子妃斗……”
“是吗?”绮年似笑非笑,“可是要我把事情都摊开来说吗?胭脂赎身的那封信,为何偏偏在胭脂见了我之后才到我手中?至于我嫁过来之后你做了什么,想必你心里是
最清楚的。”
清明捏紧了手指,紧着声音道:“世子妃若觉得奴婢不尊重,为何不拿出规矩来罚了奴婢?”
“你是觉得你做的事都没离了规矩,我罚不着你是么?”绮年淡淡一笑,“我不罚你,不过是怕世子为难罢了。倒是你,真觉得世子就瞧不出你在做什么想什么?真觉得世子就不会为难?”
清明低头不语。绮年瞧了她片刻,站起身来:“世子此去渝州,天高路远,我是帮不上忙了,就劳烦你好生照顾世子。渝州路难行,小心着一起平安归来罢。”
清明听了“一起”二字,不觉心里又有些触动,才想说一句伺候世子是奴婢的本份,绮年已经跨出屋去了。白露做的那套中衣还放在炕上,清明转头看见,不觉又发起怔来。
108苏太太宴前扫兴
赵燕恒送亲去了渝州;绮年只在第一天觉得屋子里有点空了;之后就忙得完全没有了时间去伤春悲秋。因为秦岩“病重”;东阳老侯爷的病也更重了,于是秦采的嫁期也提前,立刻就把两府忙了个人仰马翻。
绮年还是头一回c持婚礼;才知道这里头竟然有这么多事儿;比之赵燕好的及笄礼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之前赵燕恒成亲;场面自然比这更隆重些,但好在世子成亲是有制度的,事事只要依着制度来,虽忙;却没有那么多官司打。可是赵燕和成亲却没有什么明制,这就来了麻烦。超过赵燕恒那自是不能的,可是魏侧妃想着尽量把婚宴的规格往上提,时不时的拿着秦采的身份出来说事。秦王妃自打被女儿狠狠拖了后腿之后,也想着要挽回在昀郡王心里的地位,自然愿意做得贤惠些。可是毕竟后头还有一个赵燕平,他虽不是世子,却是嫡子,不能超过长兄,却又不能低于庶兄,若赵燕和的亲事规格太高,将来他的亲事又难以c办。于是各样物品究竟用哪样不用哪样,都没个定数,有时单为了门口的火盆放个什么样的,都要叽叽咕咕打半天的官司。
绮年与冷玉如约好的会面因着昀郡王说了一句世子妃该学着管家而泡汤了,秦王妃极其贤惠地把油水最大的厨房让给了绮年来管理,因此赵燕恒的婚宴压力几乎就全压在了绮年肩头上。
“这是一套白定海棠盘,其中大盘十六只,中盘十六只,小盘三十二只。”库房的小史管事指着箱里的瓷器一一向绮年和魏侧妃介绍。
绮年对如鹂点头:“记下来,着人把东西拿出去。”管厨房居然还要管着器皿!秦王妃倒是会说,只要到时候把菜端上去就行了,问题是拿什么端?让丫鬟们直接双手捧着汤上去给客人们往嘴里倒吗?少不得还要来库房里关这些金银瓷器。
清明跟着赵燕恒走了,绮年便把白露、小雪和珊瑚放到厨房去盯着,这是最要紧的,不但饮食要安全洁净,就是上菜的顺序都不能错,否则免不了被这些见多识广的贵妇们笑话。小满和菱花到了成亲那天专管盯着这些器皿,如鹂和如鸳则跟着绮年,先把东西一件件从库房里关出来,登记成册,到时候茶房、厨房,谁来领了什么器皿一概都要记录,以免忙中出错。
“这里还有一套青瓷冰裂纹的菊瓣盘,大盘二十四只,中盘三十六只,无小盘。依奴才看,配着白定盘用起来倒也好看。”
绮年一边点头让如鹂再记下来,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小史管事。赵燕恒走后,白露交给了她一份名单,记录的是府内各管事的名字、来历、性情乃至喜好,尤其注明了哪些是王府原本的老人,哪些是秦王妃后来提拔起来的,还有哪些虽是旧人,却受过秦王妃恩惠,记得极是详细。这小史管事的名字也在其中——管着器皿库房的总管,自然是重要人物——他乃是昀郡王别房庶出堂叔的外孙,其母赵氏,就是绮年成亲那天晚上嚷着合卺酒必要喝尽了才好的那位,原是在乡下过不下去了,跑来有权势的郡王叔叔处打个秋风,秦王妃瞧着这史管事还算利索,就给了他这个差使。为此,赵氏十分感激秦王妃,逢人就宣扬秦王妃心里念着亲戚们,惜老怜贫。
小史管事年纪也才二十出头,看着倒是低眉顺眼的一副老实相,眼看着如鹂记下了名目,如鸳又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