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层,第三层住的是跟来的男仆和船工。而船舱里,则放着一些粗重东西,很少有人去的。
进了船舱之后,因为光线有点暗,高成颤抖着点着了一根蜡烛拿在手里。
在蜡烛的光晕中,高大太太看到了蜷缩在黑暗角落里的女孩子——高琏。
高琏似乎是睡着了,小脸白里透红,像个小孩子一样张着嘴,呼呼的睡得正香。
高大老爷和太太以及高四老爷坐在三楼的客室里,讨论对高琏的处理。
高大太太不置可否。
高四老爷因为厌恶妻子,连带着也恨上了给自己家族带来污点的女儿高琏,很不耐烦地说:“和丁氏那贱人一起关到船舱暗室里不就得了!”
最后,还是高大老爷拍了板:“侄女和我们一起住在三楼吧,让你嫂子的丫鬟伺候她!”
高四老爷悻悻地不说话了。
从金京到润阳,即使是顺风行船,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高大太太的眼界太高,根本看不到高琏这样渺小的存在。
好在高大老爷对侄女很是爱护,命婆子好好照顾,不要在吃的穿的上面委屈了高琏,还特地派了一个小丫鬟哄着高琏玩。
高琏如今如同稚嫩的孩童,除了哼唱艳歌之外,别的什么都不懂,傻吃闷睡的,没过几天,倒是养的白白嫩嫩的,更加好看了。
高府的大船在前行驶着,距离高府大船后面大约一两里的地方,有一个小船始终保持着这个距离跟随着。
赵贞带着赵梓钓了半天的鱼。
父子俩都不爱说话,一人一个凳子并排坐在小池塘边,默默无语地钓着鱼。
朱紫看了一会儿之后,觉得挺无聊的,就抱着小馒头带着奶娘银铃一起散步去了。
看到母亲离开,小包子扁了扁嘴,却没敢哭,继续端坐着陪爹爹钓鱼——爹爹说了:听爹爹的话,不挨打,还能常和娘亲在一起;不听爹爹的话,挨打,关起来,还不能见娘亲,还有川川。
爹爹老是霸占着娘亲,小馒头也老是霸占着娘亲,所以小包子对于大玩伴韩秀川很是思念啊!
高太妃正在起居室里坐着,娘家三哥的庶女高璟在一边陪着她说话。
高璟眼睛弯弯的,小圆脸甜甜的,描眉画眼的挺妩媚,她骨架很小,但是肉肉的,小绒球一般。
她先是和高太妃说着家里的状况,逐渐把话题扯到了广纳妾室绵延子嗣上,笑着道:“我家嫂子还没进门的时候,母亲就帮哥哥纳了三房侧室;待嫂子进门生下侄子之后,那几个姨娘很快也生养了,现在母亲膝下四个孙子三个孙女,天天开心得不得了!”
高太妃看了她一眼,也笑着道:“你贞表哥一向不好女色,性子孤僻冷淡,一提到纳妾什么的,就和我急,也就你表嫂子能受得了他!”
她端起茶盏浅饮一口,接着道:“我呢,年纪大了,只想享享清福,梓儿和杉儿这两个乖孙就够我忙的了!”
高璟听明白了高太妃言外之意,心里一阵失落,她低下头,拿起帕子拭了拭涂着胭脂的红唇。
虽然跟着父亲和嫡母在苏阳的任上,远离金京,她还是听说了四房的小妹高琏进宫前被贞表兄打板子的事情。原本她还以为是高琏自己太轻佻了,惹得贞表兄烦了才会如此,现在看来,怕是这位贞表兄真的是铁石心肠啊!一顿板子,打的虽然是没眼色的高琏,却把多少金京贵女对他的小心思给打没了。
下午的时候,外面开始下起了雨。高璟忙趁势告辞。高太妃道:“既然到了姑姑这里,自然是要住下来的,再说了,你还没有正式见过你贞表哥和表嫂子呢!”
她对乳燕道:“找个小丫头守在门口,待你们王爷夫妻俩来了,就说我说的,这是嫡亲的表妹,自家亲戚不用回避!”
高璟心里窃喜,面上依然很平静,起身向高太妃道谢:“璟儿谢谢姑姑了!”
傍晚的时候,雨势逐渐变小,雨丝小得几乎看不见了,只觉得整个世界变得迷迷蒙蒙的,似乎蒙上了一层雨雾。
高璟正陪着高太妃站在窗前,看窗外正开着米粒大花朵的金桂,就听见一阵说话声从花木掩映的小路上传了过来,而且越来越近。
高太妃笑道:“像是你表哥表嫂过来了!”
高璟忙整理衣裙,走到门口准备迎接。
只见濛濛雨雾中,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玄色薄袍的年青男子打着一把油纸伞,护着一个身穿红色窄袖长衣玄色裙子的女子向这边走来。
后面一群打着伞的丫头仆妇抱着两个孩子跟在后面。
那男子大概是怕女子淋到,伞基本全在那女子头上身上罩着,他的头发袍子全被雨打湿了,却似乎没有一丝感觉,长睫毛掩映下的幽深眼波一直放在哪女子身上。
高璟看呆了。
原来,南安王和王妃是这个样子的;原来,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夫妻——他们自成一个世界,别人完全被排斥在外面,这才是爱啊!
在这一瞬间,高璟心里有点妒忌,又有点淡淡的凄凉。她生为庶女,为了生存,不得不巴结嫡母,巴结父亲,从小便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从来不敢表现出真实的自己。
这样相濡以沫的感情,她这辈子,怕是得不到了啊!
南安王夫妻带着世子和二公子一进来,场面顿时忙乱起来。
一番见礼之后,高太妃一边忙着照顾两个孙子,一边对赵贞和朱紫说:“赵梓和赵杉我招呼着,你们俩赶紧回东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