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好戏”。
当朝文官会意,逐层嘱咐下去。前些日子的多次同元宸打过交道的广齐百官早已经摸清了他的底细,纵使天纵之资也总有江郎才尽的时候。
“传舞乐”。
重金培养的宫廷舞师鱼贯而入,穿着华贵容貌秀丽。
督察院右史举杯看向元宸所在方向,“听闻元大人年幼聪慧,博学多才,七步成诗已成绝响,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够领教一二。”
元宸扬唇一笑,有意思么,虾兵蟹将也跳出来牵头挑衅。
“不才献丑。”
元宸随意取用一旁的玉箸,轻敲了一下面前的奢华碗碟,清脆之声清幽而绵长。第一声未张口,在座诸位已经屏息以待,原本热闹的翰林苑一时间只有舞姬衣料环佩移动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旧时多豪族,恩深意骄逸。走马踏杀人,街吏不敢诘。”
督察院右使手上一抖,前些日子当朝太傅家的公子上街寻衅滋事,动静颇大,但寻常官吏认得太傅公子,敢怒而不敢言。他讪笑示意元宸继续,元宸微笑回应,继续开口,声音清越而满含讽刺之意。
“红楼宴青春,数里望云蔚。金缸焰胜昼,不畏落晖疾。美人尽如月,南威莫能匹。芙蓉自天来,不向水中出。飞琼奏云和,碧箫吹凤质。唯恨鲁阳死,无人驻白日。”
在座诸位听懂了的,都不敢再看场中央站着的歌舞伎们,更不敢看雕栏画栋装饰华美的翰林苑。红日西斜,彩云冉冉,殿内的灯火却远比外头的天光更亮。可不正是元宸诗中所讽的奢靡场景。
元宸双眼扫过到场所有人神色各异的表情,笑着作出最后几句。
“花树出墙头,花里谁家楼。一行书不读,身封万户侯。美人楼上歌,不是古凉州。”
满室寂静。
没有人鼓掌,因为没有人敢鼓。太玄书会上曾被打脸的人听完这一首诗后更觉惭愧,无颜再出列给自己找不痛快。
元宸见无人品评他的拙作,无奈耸肩,将手中的玉箸随意搁回桌面,“有感而发,诸位见笑。”
“啪、啪、啪。”
带头鼓掌的是脸上依旧挂着冷笑的庆王,其他臣子瞧见帝上表态,如潮水般热烈的掌声立刻充满了翰林苑。萧琴并起,垂地的长裙轻转着散开,柳腰微垂,莲步轻移,轻纱水袖在漫空中舞出曼妙的曲线,歌姬踏节而歌,一曲春日宴依旧应景,却不复原本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元宸饮酒并不算多,但第十杯下肚,他已经隐约有了不适。
乔装打扮扮作小厮的刁远见自家主子朝他所在的方向轻抬了尾指,立刻将爻yòu_yòu准备好的醒酒药丸融进热茶,毕恭毕敬的亲手送至元宸手里。
鼻端闻见的是馥郁的茉莉花香,元宸半掩饮茶,传音刁远,“酒有问题。”
用的是肯定句。
刁远赔笑,其实他早看见了是谁动手,只不过元宸落座前吩咐过,只看不抓,“是安公主身边伺候的婢女亲自动的手,迷神木跟罗勒花的药粉,除了能扰乱人的神智外……还有一点催情的作用。”
元宸面无表情的品茶,精通药理原来都是拿来干这些下三滥的事情,“静观其变。”
元宸放下茶杯,惘若未闻的继续喝酒。原本如玉的面颊已经染上几抹醉意,额间薄汗,看起来就像是已经中招,却又勉强支撑的样子。
果然,安染看过来的眼神一亮,她并不介意牺牲自己来换取想要的东西。cuī_qíng_yào的份量不重,作用是制造两人情难自禁有染的效果。元宸如果碰了她,自然没胆再将她以妃子的身份迎回大梁,今日和亲不过口头之约,在元宸尚未传书只会大梁礼部之前,一切还有斡旋的机会。
“元大人,您……还好吗?”
“在下不甚酒力,还请先行告退。”
元宸退的悄无声息,又或者说,退在了上位者的默许态度里。
紧随他一块儿踏出翰林苑的还有拢着披风跟上来的安染。
“少爷,我们来时套车的马匹在马厩里受了惊,恐怕无法正常出行。”刁远单膝跪在元宸跟前,一板一眼背着半盏茶前就已经获知的消息。
元宸闻言眉头微皱,看起来因为无法返程而有些焦虑。
“元大人,您的披风忘了带。”
安染疾走几步赶上了已经走到了门口的元宸,身后跟着下人,手里捧着的正是元宸故意落下的披风。
元宸笑着感谢安染的好意,“有劳公主费心了……不知翰林苑里是否有马匹可以相借,不瞒公主,我的马似乎出了一些问题。”
安染脸上露出诧异神色,一点儿也看不出她才是罪魁祸首的心虚,“翰林苑只在有贵客到访的时候才会开放,不巧没有备马……元大人如果不嫌弃,不如由本宫送大人一程。”
元宸“迷茫”的看着安染,有一丝窃喜,又有一丝紧张,不再是平日的风雨不动,更验证了他身上已经开始发作的药性,“这……会不会,太唐突了公主。”
安染笑得端庄大气,“元大人说的哪里的话,广齐与大梁原本就是友邻,往后本宫如若真嫁往大梁,离不了大人的关照。”
元宸心领神会的颔首,不再推辞,同安染保持着安全距离两人一块儿走向安排好的马车。
刁远跟上,暗自腹诽自家少爷。说什么将计就计,万一真在路上发生了什么,该赖他们,还是赖爻神医配好的药丸?
日薄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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