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听了心里一动,专门改了行程,去看了那位拖拉机大哥。从此以后,这位叫王应学的老人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成了人大代表。
要是知道今后的事情,巫山说不定要他送自己去县城。但现在,他只能靠着双脚走路。还好,遇到拖拉机手以后,他好像精神倍增,连脚步也轻快起来。
巫山后来也知道了,另一个小镇是县里唯一的国营棉纺企业。
七十年代的县城,分外萧条。
还好,县城的人,确实素质高了不少。巫山三下两下,就问到了公安局的地址。
公安局,作为地方的专政机关,门口自然是警备森严。
站岗的武警,看到巫山的军装,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大爷,我是部队上的,给你们公安局送一封信!”巫山冲武警点点头,走到传达室门口。
里面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他戴着一副老花镜,眼镜架在鼻梁上,眼睛审视着巫山。
这什么情况?地方和部队也许偶尔有些小冲突,但这个大爷的神情,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一丝敌意。
“等着!”他擅自把信封撕开,看了里面的信纸,冲巫山喝了一声。
随后,他走到院子里,站在中间,仰着头在那里喊着什么。
这里的语言好怪异,按说粤语也能听懂一些啊,为啥他们说的自己一点都听不懂呢。
“你是部队上来的吧?”楼上下来一个人,瞟了一眼巫山:“跟我走!”
巫山觉得莫名其妙,怎么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浓烈了呢。
军民一家亲,军民鱼水情,说这个时候的部队和地方的关系毫不为过。
今天到了公安局,除了武警还客气,因为他们本身也是意义上的军人。
这些公安局的人怎么啦?就连传达室的大爷对自己好像也很不客气?或者他们这种语言的特点就是这样?巫山百思不得其解。
他跟着带路的人来到三楼最左边的一间办公室,门口的小木牌上,好像随意用毛笔写的局长办公室几个楷体字。
“你就是来解决问题的人?”那局长满面阴沉地看着巫山,他的普通话说得也比较差,但至少能听懂吧。
“等等,局长是吧,您贵姓?我就感到纳闷了,从我到了公安局,一直受到你们的敌视。什么时候,公安局不是在党的领导下了?告诉你,局长同志,我是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想不到,在公安局,这样对待我。在传达室,看门的老大爷都对我呼来喝去。我怎么了?我解决什么问题?你把问题给我说清楚!”说道这里,巫山啪一下拍在办公桌上,让站着的局长都吓了一跳,不自觉地眨了下眼睛。
今天也确实够累的,一路奔波,到了这里。
巫山啥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不要说一个公安局长,就是在螺丝查尔德的人面前,他一样不怵。噼里啪啦,一下子说出去,他觉得自己痛快极了。也不管局长的,自己到旁边的茶盘里取了个杯子,一气喝了两杯水。
这个时候,可没有冒充军人或者警察的事情。那局长的脸色气得发青,从来只有自己在别人面前拍桌子打板凳,啥时候连小年轻也敢在自己面前拍桌子了。
“你,你,你等着,”公安局长指头对准巫山连连点着:“我找咱们革委会副主任来!找苦主的儿子来!”
“把指头缩回去!”巫山平静的心情又被惹得无名火起:“咋不找主任来?”他的眼神变得阴冷:“或者受了委屈回家找你父母来?”
炎黄的生活,带给巫山的威势,不是小小的公安局长能够承受得了的。
“你还说什么传达室大爷,那是我退休的父亲,原来的老局长!”公安局长气得发抖,打起了电话。在电话里,他情绪激动,说着什么。
打完电话,他还在生气。从抽屉里抽出一支烟,连续划了六七根火柴才点着。在抽烟的时候,他的手指还在不停抖动,自己都被烟子呛得咳嗽起来。
巫山的气慢慢消了。这局长比自己的父亲年纪都大,看来着实气得不轻。但是,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他都快喊出来了,心里郁闷得要死。
房间里陷入沉静,气氛十分诡异。局长在那里哆哆嗦嗦地抽着烟,巫山好整以暇,观察起房间的布局来。
办公室布置得相当简陋,三把椅子,除了两个人坐着的,还有一把瘸了腿的立在角落里。
桌子上,一部电话,一本台历,还有一摞宗卷。
局长的面前,还摊开一本宗卷,估计刚才他正在看。
“嗵!”房间的门从外面被人一脚踹开。
一个高高壮壮的汉子,在粤东人眼里是相当高的,都快和巫山一样高了。他后面跟着一个年轻人,跑得气喘吁吁,还在那里喘着粗气。
“就是你呀?”这汉子一进来就指着巫山:“说吧,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你说怎么解决。要不解决好,老子毙了你!”
“你?”巫山的火气又起来了,也指回去,差点儿指到他的眼窝里。
那汉子吓得往后一退,巫山把一只脚站在椅子上,他失笑地把手指点到自己的鼻子尖上:“枪毙我?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巫山把肩上的行李摘下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他轻蔑地冲汉子招招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