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皇上恕罪,臣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尽管说吧,恕你无罪。”
杨绣坤踌躇片刻,凝重道:“自从先皇仙逝,摄政王的气焰便一日比一日嚣张,不但不将我们这些老臣看在眼里,对皇上也是专横跋扈,狂妄自大。老实说,皇上这次遇险,臣等认为十之八九乃摄政王所为,后来皇上失踪,臣等又担心摄政王会趁机谋朝篡位。不过奇怪的是,她在这两个月一直毫无动静,如常处理朝政,一方面督促刑部加紧缉拿行刺皇上的真凶,另一方面又极力隐瞒皇上失踪一事,安定民心。照理说,江山不可一日无主,天下越乱,对她才会越有利吧?但看她种种行为,又似乎并无篡位野心,唉——诚如皇上所说,摄政王高深叵测,着实令人费解!”
凌珑低头陷入沉思之中,良久,忽然抬起头来道:“依朕的看法,这回行刺朕的幕后主使未必是她!”
“哦?”杨绣坤惊奇了,“皇上何以见得?”
凌珑微微一笑,美眸中精光闪亮,“第一,摄政王虽然早就看朕不顺眼,但她为人谨慎,心思缜密,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断不会自己去做。公然弑君篡位,太过明目张胆,万一东窗事发,她即便真当了皇帝也坐不稳江山;其二,因为无法确切得知朕的生死,她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只好故意做出一副忍辱负重,对皇家忠心耿耿的样子,借机消除所有人对她揣有野心的怀疑。反正如果朕一直没有回来,朕失踪的事实也迟早会被拆穿,朝廷不可一日无君,届时她再把谋刺朕的真凶揪出来,拥护她的大臣必定更多,街头巷尾也会开始为她歌功颂德,民心向背之下,她再想法登基为新帝,也就不会有人表示异议了。当然,如果她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况出现,也就是朕竟然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她也不用担心,因为她为稳定朝野所做的种种努力,天下人都会将看在眼里,这样,朕就算过了十五岁的成年典礼,也无法按照先皇遗诏,将万民拥护的摄政王赶下台去了,如此一来,政权依然可以牢牢地掌控在她的手心之中!”
凌珑一口气说完,杨绣坤听地是心惊肉跳,冷汗渗肌!倏然醒起,董千纤十八岁就考中状元,自小聪明过人,这等高章的连环诡计,果然也只有她才会想得出来。不禁暗暗庆幸凌珑居然能看穿这一切阴谋,作为帝师,她隐隐感觉到凌珑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失踪两个月的小皇帝,似乎一下子长大了许多,身上竟有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成熟睿智!
凌珑深深叹着气,接道:“不过,除了以上原因,应该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
“还有什么原因?皇上快请讲?”杨绣坤已经对凌珑佩服不已,急忙洗耳恭听。
凌珑笑容却有些古怪,“如果朕没有猜错,摄政王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为顾忌朕的四皇姨!听说因为皇奶奶病重,皇姨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京师。”
“皇上是指——怀亲王么?对啊,臣怎么竟把她给忘了?”杨绣坤呆了呆,迟疑道:“不过……当时太上皇拒绝让她入城,她很快就离开了,想来早就已经回到边疆去了吧?”
凌珑摇头道:“不,她没有走,还带了大队人马驻扎在城外三十里的密谷,朕在回京的路上,无意中发现了她的军营,料想摄政王也是得到了这个消息,才不敢轻举妄动。”
“原来如此?!”杨绣坤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呵呵,看来臣等是白担心了,皇家还有怀亲王这个杀手锏,何愁江山不保?”
凌珑却没有杨绣坤那么乐观,苦笑一下,道:“皇姨虽然对摄政王起了很好的威慑作用,但是皇姨的心思,却比摄政王更难琢磨。自朕登基以来,她一直不肯宣誓效忠朕,如果她这次回来,是对朕存有异心的话,朕岂非两面受敌,处境更加艰难?”
“呃——”杨绣坤一下子惊震住,脸色青白,竟再也无言以对!
不错,怀亲王——可以说是在所有皇族中,唯一握有实权,并且唯一能帮助凌珑巩固江山的人,但是同时,她也很可能是凌珑另一个潜在着的敌人!
说到怀亲王,就要从凌珑的皇奶奶,即太上皇说起了……
太上皇一生共育有七个子女,其中只有两个是公主,大公主凌云,也就是后来的安盛女皇,排名第二,乃西宫贵侍君所出;小公主凌宵,排名第四,是皇后的亲骨肉;两个公主自小就性格迥异,凌云喜文,斯文沉静;凌宵喜武,狂放不羁,两个人一文一武,一动一静,各有所长,相得益彰,是太上皇毕生的骄傲。
但是到了要立储的时候,太上皇便犯了难,凌云饱读诗书,有治国之才,但她身体孱弱多病,而且又不是皇后所出;四女凌霄武艺高强,行兵打战无一不能,而且又是皇后的骨肉,但她性情鲁莽暴躁,锋芒太露,并非治国良君。太上皇左右为难,迟迟无法定夺,而两宫为争夺皇权,早就在暗中展开了奸险丑恶的斗争,两方势力互不相让,陷入拉锯战,以至原本两小无猜的姊妹也渐渐变成了仇人。后来,边关告急,凌霄带兵出征,太上皇突然患了头晕症,不得已,紧急将帝位传给了留在宫中的凌云,并将凌霄封为怀亲王,统帅边关。
凌霄凯旋归来后,凌云已经是安盛女皇,皇后吞不下这口气,硬逼着凌霄与凌云争夺帝位,太上皇一怒之下,便下旨永远剥夺凌霄的顺位继承权,并宣布以后没有女皇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