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禽走兽常来常往的乐园--他在这里见过最大的野兽也不过是一头小猴子,而且还因为他没有给它东西吃而抓了他的手--但他穷啊!没有馒头也没有糖果子,所以连猴子都不理他。如今突然在门外出现了一头老虎,他只能想成是来吃他的,别说他笨,除了他自己,他也再找不出什么老虎可以下口的东西了。
他真的不好吃,瘦瘦干干没有几两肉,幸好生得骨头细,穿着衣服还像话而已,但若是要喂给这头老虎吃,只怕不够塞牙缝吧!而且他的骨头,也许会硌了这头威风凛凛的山大王的嘴……
想着这些奇怪的事,施文心脸上的表情也随着心里的念头千变万化,而趴在地上的白老虎早已经看得不耐烦。
是的,他就是魔域圣教的火魔帝龙焰--被那群所谓的正派修行的仙道以及江湖人士追杀,他虽突出重围,却还是受了伤。
一剑入心,虽然无性命之忧,却也逼得他打回原形。
人魔同体,他的本体就是一条白虎。他一面走,胸前一面滴血,最后终于支持不住倒在这个破房子外。
这房子真是够破,连一块写着“文心书院”字样的牌匾都掉得只剩下一颗木钉勉强挂住一角,在风中边晃动边吱呀作响。这里这么破,且没有什么人的气味,应该是个空屋,只要那块牌匾不要掉下来砸到他头上,估计过上一夜就可以恢复人形,而且伤也会痊愈。
仙道?哼!不过是一群以多欺少的委琐小人,不是忌讳魔域近百年来兴旺坐大威胁到仙道在人间所得的供奉,又怎么会趁着他出巡魔域边界的时候偷袭?
只要休息一夜,明天就杀将回去,把那些背后放冷剑的统统来个全灭。既然他们说他是妖魔,他就彻底妖魔给他们看,不然岂不冤枉他们栽赃一场?
连地主老财家的姑娘遭cǎi_huā大盗kāi_bāo都算到他头上,被他抓到,一定一手掐死一个,挖坑埋掉。
正一面想着如何报复,一面养精蓄锐聚起身体中的魔气疗伤。龙焰只听得嘎地一声,门开了,走出个书生打扮的人。
那个人一出门就极目远眺,却不看脚下,然后回头关上门,微微思索了一回,摇摇头,然后转身一脚踩在他的尾上。
他眼睁睁地看见那人倒了下去。
说真的,龙焰并不觉得特别疼,那人好轻,一点分量都没有,他只觉得尾巴被轻轻地压了一下而已,但那人就立刻向他倒了过来。
他看着那人倒下的样子,只觉得方才被人以剑穿心都比不上现在来气。倒就倒罢,好歹也要力图自救一下,手晃脚晃的才对。若是来不及反映,那也好,就干脆仆下去无所谓,但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明明有时间作些挽救,却把手放在胸前作好仆倒后免于受伤的姿势。他从来不曾见过这种不努力的人。
而且……仆到龙焰身上的他,居然还闭着眼睛上下其手!
那人一双手不安分地在他毛上摸来摸去,正好又躺在他肋下,摸得他直发痒不说,还把一张脸也干脆埋进他的毛中去。
这真是个奇怪的人,平常人不都会抬头看明白是什么先吗?怎么这个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在他身上蹭得流连忘返,居然还长叹口气才抬头看他。
这个人的脸--很秀气。龙焰挑着虎眉,看着那个从他身上爬起来的家伙。虽然是个莫名其妙的人,却有一张好看的脸,小小尖尖的下巴,圆而小的鼻子,薄而小的嘴唇微微水红。眼睛倒不小,但是半眯着,一副庸懒的模样,看了就来火。
不自觉地,龙焰瞪着那人的目光中带上些许愤怒。
怪不得方才根本感觉不到屋子里有人气,看他魂游天外的样子,根本就是幽灵一抹,连他的本体都吓不到他。老虎不是人人惧怕么?怎么他只是看着自己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并没有惊恐得坐到地上,也没有战抖着逃跑?
龙焰不解之间,就听施文心碎碎念:“我没有肉,你吃了我也不管用。”然后一脸的苦恼。
他受不了了!这么呆的人类连那些被仙道策动追杀他的江湖人还不如,他决定不要再看他那张呆脸。
干脆吃了他,一了百了,虽然他真如他说的好象没有几两肉,而且脸色发黄一看就是个饿殍,但是生物的精血是魔族力量最佳来源是不争的事实--虽然也许要冒着吃掉他会变成跟他一样呆的风险,他实在是不想看这个呆子在他面前好象唱独角戏一样变幻表情了。
勉强站起,忍着椎心的痛,龙焰想张开口咬住那个依然半趴在他身边的笨蛋的头。
一口下去,这个世界就清净了罢……最少在自己恢复正常人形之前不用应付他,也是好事一桩。
施文心根本感觉不到这份危险,也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脑袋有可能喀嚓一声就进了这头大白老虎的肚子,他从自己跪着的角度看到了颤巍巍站起身来的老虎胸部的一片刺目血湿。
“啊,你受了伤……”
施文心急急地,在自己身上摸索半天,才抽出来一块和书袋一样已经洗得发白出毛的手巾,想也不想地伸出手去捂在龙焰尚在滴血的胸口上--正在修养的时候勉强动弹,又拉开了半愈的伤口,自然血也就流了出来。
龙焰收了口。
他的胸前感觉有些许微微的刺痛,从那个被手巾捂住的伤口处隐约地蔓延开去,心脏上的破裂处也感应着这份疼痛,涩涩地,隐约有了某种感觉。
不曾有人这样对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