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诏不得入京,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你就是谋反,难道你想被株连九族吗?”
“我不怕死,我只是怕失去你。”戚越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柔情与不舍,像是要把人湮灭般。
季清河挪开了视线,转身背对他而立,“但凡有一丝办法,也不会如此。你不了解皇上,若我逃了,受罪的就是这居平关的百姓还有你们戚家军,我不想再牵连无辜的人。有些事,逃不了,躲不开,该来的迟早会来,我与他之间,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
顶天立地的大将军,恨的咬碎了一口牙。一面是挚爱之人,一面是不能放下的使命与责任,无论这天平偏向哪一方,如何抉择,余生都只会是在那懊悔与自责中渡过,他从未遇见过这样的难题。
“戚越,你说过,等到这世间太平再无战争,你便解甲归田,陪我采桑种田的话,还当真吗?”
“自然当真!”
“如此,就够了。”
三日后,季清河随着厉总管一同启程回京,他下意识的看向军营的方向,似在期待什么,可是直到出发时,也不曾见到那人的身影。无奈的苦笑了笑,如此,也好!
出了居平关的城门,一路向那京城的方向而去。马车里的季清河,靠在窗边,垂下的眼,黯然失色,心如死灰。
直到他们的车队突然停了下来,后方传来了马蹄声,愈来愈近。他猛地撩起了帘子,只见一队骑兵自那居平关城中追了出来,为首的正是戚越。堪堪在那不远处停了下来,默默地望着他,不语。
“继续走!”车队前传来厉总管的声音,随之他们的车队动了起来。
季清河抽回身来,靠在窗栏前,突然狂笑不止,笑着笑着,便落了泪。随行的侍卫,皆都不明所以,只当这人是发了疯,不予理睬。
只是这一别,却不曾想,再见时,已是半年之后。边关大捷,戚家军彻底大败蛮人,一举攻占蛮人的都城,蛮人首领为保命,签下和降书,连割七座城池,并承诺永不犯大泱。自此,边关再无战争!
☆、第十二章解甲
金碧辉煌的大泱皇宫里,朱甍碧瓦、美不胜收,天乾殿偏西约莫走半柱香时间,有一处僻静的园子,名为清竹园。半年来,皇宫上下的宫人都知道,除了皇帝其他人都无权进入。那清竹园里住了个人,有人说是皇帝的宠臣,也有人说是皇帝养的男妃,猜测无数,但知道真相的人,寥寥无几。
那清竹园中,有一处池塘,正值夏日,那塘里开满了粉红的荷花,荷叶下,鱼群嬉戏。垂柳下,有一人垂钓,一袭青衣,手里拿着一策书卷,近看时,那人却正靠着树干小憩,好不悠闲,与这勾心斗角的宫廷相比,倒是另外一道风景。
那不远处,无事的几名小太监,凑在一起,谈起了近日宫中的八卦。
“你们听说没,蛮夷子投降了,那戚家军威风凛凛、横扫千军,一举攻到了蛮人都城,好生厉害,皇上下令犒赏戚家军,再过几日戚将军就到京城了。”
戚家军?那原本还在闭目养神的人,瞬间睁开了双眼,清澈见底的明眸,本是一片平静与安宁,只是在听见戚家军那几字时,稍稍划过一丝波澜,转眼即逝。
“真的吗?那可真是大快人心,下月又是咱们皇上大婚,简直就是双喜临门啊!”
“我听在天乾殿做事的小德子说,皇上专程在御花园为戚将军设宴,接风洗尘呢!到时肯定是热闹的很。”
“哎,咱们是没有这个热闹看了,待在这清竹园,跟那冷宫有何区别?冷冷清清的,皇上一个月也不见得来一回。”
“你可别乱说,季先生又不是皇上的妃嫔,怎可乱比较?要是让上头的人听见了,咱们这清竹园的人,都的遭殃。”
“行行,都别说了。”
季清河换了个姿势,当作未听见一般。他快要记不清在这清竹园待了多久,只记得那池塘的荷叶,从干枯到抽芽,再到开花结果,约莫这日子是过了半载。自回京后,宫里的那位,并未对他做什么,甚至还为他平了反,洗刷了谋反的罪名。可是,那些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起先,他与贺兰晟还有争执,到后来他连争执也没有了,空了的心,如同一潭死水,激不起半点波澜。许是不愿见到他这幅生死看淡的模样,那贺兰晟将他软禁在这园里后,便不管不问,依稀记得上次见到那人,是一月前的事了吧。
耳边有些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愈来愈近,直至走近他身旁,只听得有人道:“季先生,咱家是过来通知你一声,奉皇上口谕,三日后皇上在御花园为戚家军接风洗尘,到时请先生一同出席。”
猛睁开眼,入目,来人正是皇上身边的厉总管。
“是!”起身,应到,
低垂的眼睑,清冷的眸子里,漠然里带着些期许,一别数月,终究还是等到了。
三日后,御花园。
午时未到,园中,戚家军各将领以及朝中大臣,已早早到了位。那戚家军主将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一袭银色铠甲在身,显得更是威风凛凛;有些冰冷孤傲的眼,将宴会在座的悉数扫了个遍,似未寻得目标,神色有些失落,然而下一秒,他的眼却是怎么也挪不开了。
只见那小太监领着一人,正朝他们走来,一身靛蓝色长袍,衣襟和袖口绣着云纹图案,如墨的发丝,用一只玉冠悉数束了起来,长身玉立,眉目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