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文佩摇了摇头,先入为主,因此认定必是李沨,多荒诞。
李政曾说过,人有尊卑,鸟亦有尊卑,麻雀最等而下之,高贵者如凤凰,凤凰又怎会比不过麻雀。
鹦鹉又怎可能输于八哥。
在鹦鹉死后的第二日,李沨将他那只八哥,带到野外放飞,这之后再也不曾见过。我想李沨那时该是知道的,是谁捏死了鹦鹉。
那只鹦鹉,也曾是文佩心爱之物,年幼时,因鹦鹉之死,他将李沨恨了又恨。
你说他求之不得,便会下手毁去,我不知晓是否如此,只是我仿佛已经不认识他了,即便我们数载岁月里,情同手足。
文佩终于回过头来,幽幽说到,夜风拂弄他的发丝,看不清他的脸。
孟燃之,是因为当局者谜吗?何以你一下子就能指点出来。
为什么我那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发现他有着颗扭曲的心,为何在姐姐因他而死后,却将仇恨都记在了李沨身上。
文佩微微抬起头,他的脸上有什么在莹光,孟然抬手轻拭,果然冰冷湿润,孟然手一顿,因为文佩的手覆在了他手背之上。孟然的手很温暖,文佩的手很冷冰,还微微颤栗,或许是因为寒冷,而孟然想文佩或许是因为恐惧。
孟然揣著文佩的手,将文佩拉向自己,他罩着文佩,像似揽着文佩,亦像在为他挡风,他温和说着:是如此。
文佩终究是年纪尚小,再聪慧,也会为自己所不解的事物感到恐惧。
若是换做自己,身边最亲密之人,却是个不念情谊,对自己狠下毒手的人,只怕也会有这片刻的恐慌吧。
文佩的手绕在孟然背上,这让他像似搂着孟然,那是个取暖的拥抱,而孟然坐怀不乱,手规矩的放在文佩肩上,没有回抱。
孟然帮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忙,包括那次救罗大可,如果不是孟然搭救,当时的文佩,只怕会眼睁睁看罗大可溺水而死。这便背负上了一条人命,当时是如此狠绝残酷,今日回想,都心有余悸。还有对李沨下毒,如果不是李沨向来警觉,又懂自救,那么一切都无可挽回。为何自己会是如此可怕之人,和李政的狠毒有何不同?
在恐怖的只是见到了李政的真面目吗?抑或是,直到今夜才看清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日暖蓝田玉生烟第十三章(中)
见孟然出院子,谢芷知道他是去找文佩,谢芷没有跟出去,他本也想过去,但又回头看李沨,终是留下了。
李沨弯身解开李贵身上的绳子几乎所有人都忘记有这号人存在,李贵吓愣,直囔囔:小老儿我什么也没看见也没听见。李沨低声说:无事了,今夜之事,你便当是场梦。李贵哆哆嗦嗦说:晓得晓得。谢芷过来,歉意拱手:是怕你报信李政,才捆了你,并无加害你的意思,这是我们这伙人私自做的,和子川没有关系。李沨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他不需要谢芷为他开脱。谢芷顺从的不再言语,李贵匆忙逃离,见他拐进东角,躲进自己的寝室,不过想他一夜都要战战兢兢,难以入眠了。
厅中安静,唯有两人,谢芷目光落在李沨的衣领,本来的白色的领子,被染上一片鲜红,那是脸上伤口流下的血液。之前一直迫使自己不要去在意,却又如何不在意,刚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手已摸上李沨的脸颊,指尖沾到血迹,颦眉细语:下手太重了。伤口皮开肉绽,就怕日后留下伤痕,换女子,这可是毁容。虽是男子,可容貌亦是十分重要,脸上带条疤,会影响仕途。
这可如何是好。谢芷着急,胡乱用袖子擦着李沨脸上的血痕。
不必在意。李沨执住谢芷的手腕,话语平静。
得去喊大夫,清洗上药才行!
李沨住在赵大夫医馆,不过两人一个住东院,一个住西院,得过去喊下人。
见谢芷着急,欲挣脱他牵扯,李沨拽住谢芷的手,似无奈似安慰地说:本是小伤,无需去扰人睡眠。你勿担虑,往厨房取来做菜的白酒,我自有办法。
对于脸上的伤,李沨没有照过镜子,但用手摸蹭过,知道只是皮肉伤,这样的伤口总会愈合,然后留下浅浅的,几乎不可见的疤痕。他没当一回事,倒是谢芷像似吓坏了。
谢芷很快从厨房端来半碗白酒,将白酒搁几上,又从袖子里抽出一条汗巾以往都不见他有这种东西,想来很少用到。白绫汗巾叠起,将巾角泡浸白酒中,再拿起,轻轻擦拭李沨脸上的伤口,很疼,虽然李沨仅眼帘细微颤动,谢芷却能体会到那种疼痛。
子川,你不要怪子玉,他心里难受,做事有偏差。
谢芷自顾念叨着,李沨闭上了眼睛,白酒带来了冰凉感,却也得伤口火辣的疼痛,这是种细小的折磨,真正的折磨,他承受过,且记忆犹新。
你可是要我原谅他?
李沨睁开了眼睛,说得漠然。
谢芷停下手里动作,支支吾吾,再说不出一句流利话。换做是自己,被人冤枉,下毒,险些丢掉性命,是否会去轻易原谅这样一个人呢?
我心里从未宽恕过那些人,谢芷,虽然,我也。。。。。。李沨放于膝上的手掌握紧,又松开,我也务必受人点滴之恩,一一回报。这是我娘亲,自幼教导我的话语。
娘亲总是教导:要思人恩惠,不要记人过错。
子川你所思所为,必有道理。
因此,哪怕你日后和文佩又生抵牾,我亦不会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