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林沫
他在心里念着这两个字,喜滋滋地想,天地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好人正一边优哉游哉地翻阅医术,一边问他:所以呢?到底是谁?
水溶楞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身边的人是在问他北狄的奸细。他揉了揉鼻子:还能是谁?最后谁获益最多,就是谁。
北狄今年收成不好,这场战事其实在所难免,只是时机未免太巧。而更巧的是,前几天还有茜雪国使者突然失踪,隐入帝都一事,更有鹤城那些训练有素、一击必杀的东瀛忍者。水溶本来还只是想着要陪同林沫一同前来,随口找了个借口,现在却又庆幸,自己说准了。
但是虽说看着复杂,却还是极简单就能理清楚的一件事哪个在暗地里头获益最多,就是最初的牵线人。
这人不会是外人,只会是他们内里的蛀虫,才能如此地对树干的结构了如指掌。
林沫沉声说了句:挺可怕的。
不知道是在说谁。
第169章
城门口的叫骂喧哗声一直到正午都没能停歇。城里头到处是赶牛拉马的声音,像是在往城门那儿运什么东西,后来,连他们房东的老头子都动了起来,林沫也不好意思躺着了,翻出早就捂在两床被子中间的棉裤,颤颤巍巍地穿上。水溶觉得他肿得跟水萝卜似的,忍不住拍掌笑道:真该叫人画下来拿到京师里去,看看下回你在城里头骑马还有没有大姑娘小媳妇往你身上扔花扔果子。
林沫磨磨蹭蹭地穿好棉裤,又细致地绑好护膝、绑腿,他腿有旧疾,自己也不敢大意,绑好后边越发地粗肿,走路时只觉得两条腿相互磨蹭着。水溶看着好笑:你去为国为民救死扶伤去罢,我再睡会儿回笼觉。
你还真睡得着。林沫埋汰了他一句,不过知道他昨晚上又烧了半晌,这会儿纵然退了,也指不定啥时候又染上风寒这一路上他烧了好好了烧就没停止过折腾。随手给人捂好被子,他翻身下床,自己动手洗漱,而后便出门,一开房门就被扑面而来的寒风激了个寒颤,裹紧袄子,跟着房东大爷一起出了院子。
老大爷年纪大了,身体倒还好,一路上攀话:官爷是打京里头来?
是啊。林沫随口问,老人家住在漠河,除了这阵子,其余时候可还太平?
今年这样的少见啊,原来再怎么打,少有能进城呢,头几天白将军还没回来,时不时地就有北狄人闯进城里头来,大年初三那天,进来了有小一百个,杀了好多人哩。老大爷心有戚戚,那时候城里头也没多少粮食了,不能饿着兵爷啊,大家伙儿都想法子弄吃的幸好官爷你们来了。
林沫心里一动:鹤城、德城没有调吃的来?
那点哪里能够,都不够畜生吃,不还有人吗。老大爷高高兴兴地,官爷,我看您也年轻,成家了没?
林沫莞尔,道:成家了。他想起家里的弟弟妹妹、妻子儿女,心情也颇是自在,我看老大爷也不急?
白将军说,把人关在咱们城门外头,就不用急了,当年还有人打进关去,就到皇上脚下呢。现在也没啥好急的了,又不愁吃,又不愁药,城门加固了,他们一时半会儿进不来,再撑一会儿,援军就来了。老大爷笑呵呵地,倒是又问了一句,只是官爷都来了,怎么援军还不到?
林沫一愣,信口开河:我我抄近道的,怕乡亲们没饭吃。
官爷真是好人啊。
路上人来人往,并不算有序。林沫看着大爷推车上的火油同石块,离驻扎的兵营越来越近,行色匆匆的人也越来越多,在外头跟人通报过,推着车子进去,有个大油布帐篷,本来是主帅营帐,但被空了出来安置些重伤病人,林沫抽身进去,一个个地挨个看过去,也有人要给他行礼,他直接摇头扶人接着躺下,顺便帮人看看骨头正不正之类,有个伍长正给人换绷带,见到他来,先说:见过林大人白将军在城楼上。
我知道,我不去给他添乱。林沫闷声道。
漠河的城门和他脑袋里的、和他二十年来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