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家虽好,但却实在是不能把闺女嫁过去。容喜虽然是庶女,然而自幼养在容白氏膝下,她又娇憨可爱,容白氏便就是为了名声,也是好生地抚养到如今,花骨朵一般的闺女,自然是要嫁个好人家的。此时也有些着急,把容喜揽到怀里,只盼着林澈能给个准信。
容喜自己却不急,她天真烂漫惯了,自幼便有父兄宠着,还学了几年拳脚,觉得谁都欺负不到她,此刻穿着一身鲜红的褂子,做男儿打扮,英气可爱,她自小与哥哥们一起玩闹,深觉姐姐们嫁了人,不但没以前自在,反而多了一大摊子的麻烦事。只是这事任凭自己撒娇哭缠,父亲却是一点儿口风都不肯松。她一急,说了些我是姨娘养的,所以太太嫌我了之类的混话,叫容白氏很是伤了心,她自己也愧疚,故而不敢多言。现如今窝在容白氏怀里,感到嫡母的胳膊都在抖动,知道母亲是真心,也就咬了下唇,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林澈上前来一拱手,道:柳大人请坐。
柳湘茹却摆摆手:多谢林太太、小林大人的好意,只是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早年是淘澄空了,现如今不过是仗着学过点功夫挨日子罢了。如今要我整日里喝药,一来家里人丁简薄,没这个条件,二来,我自己也不爱这个,一堆忌讳,过得忒不痛快,索性有酒便喝,有肉便吃,横竖赤条条一个人来,一个人走便是。
这下,不用明说,便是黛玉也听得出来他的话外之意。
林沫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儿,忽的道:聆歌,叫厨房上菜来。把我酒窖里的玉露酒拿来,今天我们兄弟陪柳大人好好地喝一杯。
林澈笑道:玉露酒需用琉璃杯才好。
林沫笑了笑:好听音,去我库房最左边那个柜子里,第二个匣子里头的琉璃杯都取过来。
黛玉听了,看了一眼雪雁,雪雁会意道:大爷,何必麻烦听音姐姐走这一趟?您去年不是找人打了一整套给姑娘们?姑娘平日里又不喝酒,摆在那边就是好看,我去拿过来,一整套的看着也好看些。
有劳。林沫温声道,大家都坐,上菜吧,时辰也不早了,柳大人下午不是还要去礼部?那茜雪女王当真要派使者来?
不独独是茜雪国,缅甸国、越南国听说也要来,云南巡抚的折子已经上上来了,只怕今年老圣人没时间去泰山了。柳湘茹道,如今四海归心,是我朝之福。
容嘉哼了一声,也不要丫鬟拖凳子,便自顾自地坐下了,倒是林澈,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仍旧是等可客人先入座,才斯斯文文地坐下来,取过云初递上的君山银针先饮了一口,清了口肺,然后笑嘻嘻地道:大哥,我看你书房有本《黄帝八十一难经》,像是有些年份了,爱得跟什么似的,刚刚去抄了半本,还有一半抄完,那古本我就拿走啦。
你用小楷抄一份,不然的话,我还真认不得你抄了些什么。林沫对小弟确实有几分溺爱,他对容嘉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好脸色,《难经》你不是早就背熟了?我那本虽说是前朝的,也没有多老,你喜欢就拿去,可别当古董拿去找人品鉴什么的,惹人笑话。
容嘉气得脸都鼓了起来:表哥,我先前喜欢你那本朱子点批的周易,你愣是不肯给我!我都说了拿周公的同你换了。
林沫理也不理他,同内室行礼道:师娘,姨母,我们开席罢?
柳湘茹看得出来人家这是家宴,何况林沫既然下午告了假,想必是打算在家里好好陪陪长辈的,他今儿来的目的已经到了,于是匆匆吃了两口菜便要告辞:我还要去礼部与理藩院一趟,便告辞了。
林沫也不强留:路上冷,柳大人多多小心。叫聆歌取了件雨过天青色披风来,嘱咐申宝,好好地送大人出门。
柳湘茹又冲女眷那儿行了礼,这才走了。
他人影一消失,容嘉便摔了杯子:这是在撕我们容家的脸面呢!容白氏亦是一脸不悦:没有这样的话,都换了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