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会一结束,沈浔不等送客,立即起身朝窗外走去,只见早春未发芽的树枝枝头上,一只墨色乌鸦站在那里,金色的眼睛似乎在盯着沈浔瞧。
天一阁是没有乌鸦的,毕竟在大多数人心目中,乌鸦是不详的存在,所以天一阁是不会有的。
沈浔定了定心跳,缓缓朝乌鸦伸出手来,乌鸦却也不怕他,直接跳到他的指尖之上,甩了甩自己的左腿。
只见乌鸦的左腿之上,绑着一枚信笺。
沈浔认识那个人的笔迹,歪七扭八的,却自成一派,他认得。
离恨渊下有阵法,普通信鸽是无法来往穿梭的,怪不得谢欢要送自己这只乌鸦。能让乌鸦飞上离恨渊来到人间,这谢欢真乃是个奇人。
旁边突然有动静,似是有弟子经过,沈浔忙将信笺攥在手里藏了起来。
天一长公子从来都是光明磊落的,认为君子之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可是这次,他却下意识想藏起来不给别人看。
彷佛独占了一个不得了的小秘密。
沈浔看了眼,原来是刚才给赵家主出谋献策的那个青衣弟子,此刻赵家主已经走了,他仍旧走在弟子之末,看来在赵氏是个不受重视的弟子。
沈浔捏了捏掌心的信笺,眉眼柔和。
天一阁的人觉得很奇怪,他们的大公子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走到哪里都是天一阁的骄傲和典范。可是最近大公子虽然仍是高高在上不苟言笑,可总莫名觉得他的心情似乎很好,明明他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啊。
而且大公子最近好像养宠物了,虽然天一阁没有明令禁止不许养宠物,但是修道之人嘛,都讲究个道法自然,认为世间万物各有其道,不该以人力打破,所以没人会养。可他们的“典范”居然开始带头养了,居然养的还是只乌鸦。
还有就是大公子自然是文武双全的,时间全部分成四部分,一部分用来练武,一部分用来读书,一部分用来斩妖除魔,一小部分才用来饮食起居,而且练剑习道占绝大部分时间。可是最近大公子格外爱读书,整日呆在房间看书,门都没出过几次。
众弟子不禁猜测,莫非是大公子准备闭关研习什么独门道术?或者是修行到了紧要关头,即将以不到十六岁的年纪,从元婴期达至化神期?!
将满满一页的纸张写好,沈浔轻轻吹了吹,看着这写满的字,他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他有些羞恼地将纸张丢在一旁,重新写了一张,上面只有简短几个字,然后绑在那只乌鸦的腿上,送它从窗外离开。
而原本的那张纸,他原是想以掌力打成碎片的,到底没有那么做,而是从柜中取出一个木匣子来,将那张纸仔细叠好放进木匣的第二层,而将谢欢送来的信笺放在了第一层,第一层里已放满了信笺。
放进木匣之前,他忍不住又看了一遍。
敲门声轻轻响起,沈浔抬头,将信笺放好,将木匣放回柜中,这才起身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