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亲戚。官员在电话里表示此事一言难尽,今晚务必要亲去沈宅拜访。如今到了年关岁尾,正是个敏感时刻,沈嘉礼本打算贯彻段慕仁那一套狠毒政策,不过银元的白光在他眼前闪烁不已,故而犹豫片刻后,他不甚情愿的答应下来,并且立刻就将这笔进项派上了用途——年前他得回趟天津,届时可以在经济上贴补一下沈嘉义。
移情
沈嘉礼周密安排了许多天,在火车站附近布置下层层人马,让便衣与特务一齐上阵,撒网似的将这一地带来回筛了许多遍。凡有行迹可疑者,尽数被捕捉入狱,入了狱,基本就很难再出来了。
段慕仁知道沈嘉礼头脑清明,是个有条有理的人,不过毕竟是个富贵闲人的出身,下起手来不够狠绝;故而接二连三的发出命令,把他指挥的团团乱转。而在另一方面,沈嘉礼本是具有自己的主意和路线,不过在电话里一听到段慕仁的声音,他就像那蜡人遇了火一般,身心俱散,扶不得抱不得的软做了一团。
他还是怕。从小就听段至诚将他父亲描述成一尊凶神;后来当真相识了,又见这老爷子雷厉风行,心狠手辣,便越发的心悦诚服,不敢不五体投地。其实话说回来,段慕仁倒是真没有欺压过他,他那怕,是没什么道理的。
这日上午,他前去北平市公署,想要面见段慕仁。不想抵达之后,才得知段慕仁到中南海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他今日是不得不来,所以听了这话,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要走。结果刚刚下楼见了天日,就看到段慕仁的汽车缓缓拐上了前方的大街。
他暗叹一声,停住了脚步。
段慕仁不知在中南海遭遇了什么烦恼,气的两道浓眉竖起来,微微驼背探着头,一阵风似的往楼内走,在经过沈嘉礼时,对他是一眼也没看。沈嘉礼一颗心在腔子里砰砰乱跳,两条腿几乎有些麻木。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他受刑似的咬了牙,硬着头皮转身跟上:“伯父。”
当然是没有回应。
段慕仁一路冲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额头上一片亮晶晶的热汗,可见他那火气是非常的旺盛。沈嘉礼站在门口,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自行进入;正当此刻,一名秘书小跑而来,从沈嘉礼身旁挤入办公室,垂手向段慕仁低声说了一句话,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而段慕仁动作幅度极大的打开了一扇窗子,一边站在寒冬的凛冽风中散热消汗,一边质问那秘书。问了几句,他迈步逼近对方,仿佛是要大发作的光景;而那秘书登时就哭了,涕泪横流的一步步退到窗边,喃喃的还要解释;结果段慕仁此时那怒火彻底爆发,抬手就狠扇了他一记耳光!
这办公楼配置的皆是大玻璃窗,窗台又砌的低;那秘书猝不及防的挨了这一巴掌,不由得合身栽向窗口,张牙舞爪的翻了出去。沈嘉礼站在门口,还能清楚的听到“砰”的一声闷响——随即便是那秘书的大声惨叫。
二楼的高度,当然是摔不死人,不过楼下铺着水泥地面,又残留着冰雪,那秘书的惨状,自然也是可想而知。
面前这情景让沈嘉礼闭了一下眼睛,然后他转身就要走。可是一条腿刚要抬起来,房内就传出了段慕仁的声音:“嘉礼,进来!”
沈嘉礼打了个冷战,扶着墙走进去了。
段慕仁关上窗子,又让沈嘉礼坐。沈嘉礼见靠墙处摆了一排沙发,便挑了个角落位置坐了下来,口中结结巴巴的问道:“伯、伯父方才怎、怎么……”
段慕仁在房内兜了两个圈子:“没你的事。”
沈嘉礼知道现在段慕仁不是很把自己当回事了,虽没有到想骂就骂、想打就打的程度,但与先前相比,那种礼遇已然全无。既然如此,那他也犯不上腆着脸去献媚——这个差使,能干多久就算多久吧;万一哪天被上面的力量一撸到底了,也不算吃亏,毕竟钱在那里摆着呢。
这时,段慕仁忽然近距离的停在了他面前,出言问道:“你来干什么?”
段慕仁生的高壮,沈嘉礼这样抬起头仰视他,越发感觉他像个粗手大脚的巨人:“伯父,请问在南方大将到达北平那天,社会各界是否还要派代表去车站献花?”
段慕仁俯视着沈嘉礼的面孔,看他是个细皮嫩肉的漂亮小人儿:“当然要献!”
沈嘉礼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段慕仁站着,自己坐着,态度偏于失礼,便连忙站了起来,继续问道:“那欢迎词呢?是否还要致欢迎词?”
段慕仁摇了摇头:“那不必,啰里啰嗦念上一大篇,没人听,又浪费时间!”
沈嘉礼与段慕仁相对而站,双方之间的距离也就只有一拳远。沈嘉礼想要后退一步,可是小腿已经紧挨着沙发,让他无路可退。段慕仁嗅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又分心观察了他的一举一动,末了感觉他那做派并不娘们儿气,一切的语言和举止都是普通男子式的——可在床上,他的确是个女人。
段慕仁将双臂抱在胸前,忽然觉得沈嘉礼带有一定的神秘性。一个好人家的子弟,三十来岁了,租界里有头有脸的寓公,怎么就肯躺在别的男人身下挨操?就算是想做官,也不该走这条路子。
段慕仁方才一巴掌将个秘书扇下二楼,怒气发散之余,精神上很是兴奋。上上下下的将沈嘉礼又打量了一番,他依稀听到对方在絮絮叨叨的讲述献花代表们的登台路线,可惜话语如风掠耳而过,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