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水也以为他会问。他站在生哥的身后,拇指不断地来回摩挲着食指,等着严庆生接着往下说。
严庆生却说:“这菜真香啊。阿水,我饿了,咱们吃饭好不好?”
婚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吃了起来,按规矩起码两人该先拜个堂,但谁有两个男人结婚的经验呢?别说经验,严庆生怕是连自己还能结婚都未曾想过。
他们对外头的规矩挑挑拣拣,中意的合适的就放进来,不喜的便一并拒之门外,别人结婚多多少少要顾着给外人看的体面,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笑到分不清真假也是常有的事。他们这里却没有一个外人,想吃便吃,想笑便笑,累了便歪着靠着,说些只有他俩才能听的私房话。
也是过了许久,程水才突然一拍脑袋:“交杯酒!”
他取来杯子,给严庆生只倒了半杯,还担心他喝不惯,他自己满上,再三叮嘱:“就是个形式,沾嘴唇就够了。”
严庆生端起来,胳膊悬着,脸有点儿红:“哪那么娇气了。”
程水主动去挎他的手,一仰脖子,手里杯子已经空了。严庆生学着他,白酒辛辣,他头一回正经要喝,一下子眼泪都要呛出来,程水手忙脚乱去给他倒水:“怪我,该给你以茶代酒。”
严庆生自己咳了会儿,喝了两口水,觉得好些了,只是眼眶还红着,鼻音也还在:“不行,说好是交杯酒的。”
程水让他把杯子放下,再吃点饭垫垫胃。
“吃饱了,”严庆生放下筷子,看起来认真地在惋惜,“阿水做的特别好吃,但是吃不下了。”
程水没在意:“吃不下就不吃了,晚上吃太多也不好消食。”
严庆生乖乖地嗯了一声。
他自己能觉察出有一点儿不对劲,有一点点飘忽,但也只是一丁点儿,似乎他只要眨眨眼,那种感觉就消散了。
程水随便收了碗筷,拉着他往床上去,说:“哥,我给你看咱们的结婚证。”
也不知程水做了什么,今晚的床都比往常要软一些,严庆生坐了没几秒钟就不由自主地想往下躺。
程水把那木盒子红本子从枕头下掏出来,摆在被面上,严庆生身子一下子又直起来,又惊又喜地拿起来翻看。
“喜欢吗?”
严庆生弯着眼睛笑:“喜欢。”
程水被他笑得心痒,去捏他手掌:“谁喜欢?”
严庆生还抱着那本子不撒手:“这皮儿舒服,哥哥喜欢。”
程水在亲热时候爱叫的称呼被他拿来自称,程水这才听出点儿不对劲来,他生哥哪这么撒娇过?
莫不是……喝了酒的缘故。
他往下咽了咽,“那哥哥喜欢什么?”
严庆生倒还没醉傻过去,甚至还知道羞,抿了抿嘴,不看他了才说:“喜欢弟弟,哥哥最喜欢阿水。”
程水一把扳过他肩膀,猛烈地亲了过去。
“哥,我还买了这个,”他趁着亲热纠缠,把那一管子推严庆生手心里,“洗完了咱们就洞房。”
严庆生攥了两秒,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下意识手一松,又耐不住好奇,面色泛红地捡回来来回瞧。程水洗完回来,他甚至还在拧开了闻,完全没注意程水悄悄地拿出了另一样。
等他也洗干净过来,头上忽地被盖了一顶东西。
程水一把抓住他去摸的手,隔着红绒布蹭他的耳朵,温度愈加高了,声音却是又轻又低:“别动,我的好哥哥,红盖头得我来掀。”
甫一出声,盖头下的人就安静下来。
程水捏住他手腕放下,搁他腿上便在腿上,像千斤重的石头下还涂了胶水,死死地粘在原处。
“阿水,”严庆生的声音从红绒布里面传出来,他开口说话时热气哈在布面上,让人想起冬日玻璃上起的白雾,“我从没结过婚。”
程水笑起来:“我也是啊。”
他知道严庆生想说什么,于是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捧起他的脸,指腹轻轻按压住他的唇,绒布上细短的绒毛在他的摆弄下变得有点儿乱,原本顺滑光亮的布面上留下深色的印痕。
“别说话,交给我。”
他知道严庆生的呼吸又加重了,于是慢慢挨上去,两人间的距离一点点缩短,严庆生像是看得透这红盖头似的,在程水贴上的前一秒,喉结紧张地上下一动。
程水亲上他的眉骨,“闭上眼。”
他动作极慢,吻也是轻飘飘的,严庆生太过紧张,像一只半边出了桌沿的瓷瓶,就是刮过一阵风他怕也能吹坏了。
与此同时,严庆生悄悄并了并腿,程水的腿还夹在其间,被他小心翼翼地蹭了几个来回。他毕竟没有平日清醒,此刻紧张归紧张,胆子大了点儿也是真的,他只当程水没发觉,又意犹未尽地伸出食指,隔着裤筒一戳一戳。
后脑勺上程水的手警示般地轻轻拍了一掌,严庆生以为他不喜欢,于是不动了,可他又似乎听见程水在笑,便拿不准程水是个怎样的态度。
于是他又去戳了一下。
程水十足的耐心全用在了这一刻,他亲吻严庆生的脸颊鼻尖,几乎不带什么情欲成分地单纯去触碰,过了会儿才保守地去贴了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