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之后换了常服就赶了过来,一进来就递给风染几张极为陈旧的帐页,说道:你想卖,便卖了。只是卖了园子,你住哪里?
风染接过扫了一眼,便知道是风园的地契,房契和田契,风染淡淡地随手搁在一边:索云国的东宫,哪能说卖就卖?风染不过随口胡扯,庄总管就当真了。
他没当真,是我当真了。贺月说道:染儿,你的话,我都会当真。
风染问:昨天我说我想杀你,陛下为什么不当真?
虽然在几天之内肃清了叛乱,贺月却殊无欣喜之意,他率领的八千精兵,竟然被风染率领的九千乌合之众杀得全军尽覆,风染想杀他的决心昭然若揭,贺月一边心痛难过。一边却更是舍不得风染。经过此战,他更想得到风染,得到风染的身体,更要得到风染的倾力相助!
贺月没有说话,只是脱了外裳和鞋子,坐上床来,抱着风染,轻柔地替风染推宫过血。他清楚风染是真的想杀他,可他宁愿不当真。
风染半转过身,挡开贺月的手,说道:我乃谋逆首犯,不敢劳动陛下为我疗伤。
贺月知道风染一直抗拒自己,以前还抗拒得隐忍,这次重回风园,就抗拒得明目张胆了。可是,他能说什么呢?是他把风染赏赐给贺锋的,从他把风染赏赐给贺锋的那一刻起,他与他的交易关系就结束了,他与他达成的那些什么烧山陪葬的协议也作废了,他手上,已经没有可以挟制风染的筹码了。贺月没有说话,想掰开风染挡住自己的手,继续给风染推拿,风染加了力道,坚持着不放开。贺月又增加了力道去掰,两个人默不作声地角力。
一用力,风染便觉得胸腹间一痛,暗伤又裂开了,一口血涌了上来。风染不肯在贺月面前示弱,强忍着想咽回去,不想却从嘴角漏了一些出来。
染儿。贺月赶紧撒手撤力,回身把放在床柜上的痰盂拿过来接到风染嘴边:吐出来,别把瘀血吞下去。
贺月笨手笨脚地服侍风染吐了血,漱了口,说道:你身上有伤,便是生气,也别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风染低着头喘气:我表兄为瑞亲王劫持,虽在叛军之中,但并未参予谋逆之事,还请陛下放他一条生路。
这个我知道,不会追究他附逆之罪。他在园子里养着伤呢。
我便是郑染,叛军主帅,谋逆首犯,甘认罪行,愿伏法受死。
风染这是宁愿一死,也要摆脱自己,贺月不是不明白风染的意思。正因为明白,贺月才格外的心痛:不知风染心里有多绝望,才会说出这番求死的话来。可是,他明明是对风染很好,尽自己能力的对他好,可是风染却与自己越走越远。他不明白怎么会这样?贺月把风染抱过来,依靠在自己胸前,说道:我不会让你死。那天,两军阵前大家都看见了,你是被叛军挟持的,郑染当另有其人。贺月不是不知道风染就是郑染,可是,唯有这个说法,才能给风染脱罪。
风染被贺月抱着,无力挣脱说道:既然郑染另有其人,我是无罪之身。与陛下相识一场,风染就这告辞,即刻起身,离开索云国,唯愿后会无期!
贺月猛地死死抱住风染,断喝道:你敢!过了一会,贺月放松了手臂,又放缓了语气,说道:你身上有伤,走不得。
伤总会好。
我不会放你走。
陛下凭什么留我?想了一夜,风染总算想明白,他跟贺月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干什么要求贺月放他?他要走便走,贺月没有理由强留。
凭朕是皇帝!
皇帝又如何?风染冷冷道: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
你是朕的人,你亲口承认过做朕的人!是朕的人,就要留在朕身边。
风染轻轻一声冷笑说道:陛下已经把风染赏赐给瑞亲王了,难道陛下这么快就忘了?
朕说过,要把你收回来的!
是啊,瑞王府的奴才都没为官奴了。陛下就是这么收回风染的?
贺月从床上下来,叫道:来人,把那个叫小远的长随抓起来,送天牢去,告诉大理寺卿许大人,他就是郑染!
门外有侍从应道:是。
风染大叫道:且慢!
贺月道:两军阵前,是他穿着帅袍,挟持于你,辱骂于朕,就算他抹黑了面目,大家也辩认得出,你有何话替他辩白?
你明知道郑染是我,我才是郑染!他穿着帅袍挟持我,不过是演一出戏,诱你们上当。我说了,我情愿认罪伏法,不必拿别人替我顶罪。
贺月淡淡道:你宁愿死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可我只想把你留在身边。你答应留下,我就不追究你那长随的罪。
贺月又故技重施,想要挟于他!只是,风染与小远的情份甚淡,远不能达到让风染舍身相救的地步,说道:他是你索云国的人,是你太子府的人,你要杀他,请便。
贺月也知道小远远不够份量,说道: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你表兄。
风染一惊:你答应过,不追究他的附逆之罪。
我没说要治他的罪。贺月淡淡道:只是朕会下令太医,不治他的伤!
他伤怎么了?风染昨晚就问过庄总管,庄总管却什么都不肯说,叫风染自己去问贺月。
贺月说道:他是因为全身穴道被封闭太久造成的经脉内伤,这种伤,说好治也好治,说难治也难治,治这种伤,须得医者具深厚内力,武道与医道兼通兼会,医武结合方可令伤者恢复如初。能治这种伤的医者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