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不慌不忙地回道:臣不是正在缉拿疑犯回去问话么?到底疑犯有没有奸淫过柴小公子,等臣带回大理寺,审过之后,自会还公子一个清白。一个庶族小吏的幼子被奸自裁,在庶族地位极其低下的凤梦大陆,只算是寻常小案,哪里能够惊动大理寺?还出动大理寺卿亲自来审?说到底,他们是要借此来抓男宠,并乘机将其除掉的!
众臣们的意图,贺月和庄总管如何不清楚?不等贺月说话,庄总管已然开口道:陛下,我家公子从未出过风园,也不管风园之事,风园大小事务,一向是由小人打点料理,若说风园中的人和事,没有人比小人更清楚明白了,小人愿代我家公子出堂受审。
不等许宁反应过来,贺月已经说道:如此,甚好,就这么办。自己若是硬行阻止许宁抓捕疑犯,于理于法都说不过去,还要落下个包庇男宠,枉顾法度的口实,后面有些事就不好办了。让庄总管代风染出堂受审,众臣想对付的是风染,想必不会难为庄总管,倒是个折衷之法。
皇帝都松口了,自己若还死咬住男宠不放,那就太不开眼了,许宁只得遵旨。
许宁和凌江来攻打风园捉拿风染是出于公务,贺月实在找不出理由责难他们,只得叮嘱他们以后不得妄自行事,须得事先禀报。回了皇宫,贺月阴沉着脸问叶方生:朕叫你去传旨,你倒跑去帮着捉疑犯?不知道朕心头惦记公子?
叶方生跪着,分辩道:臣是担心,怕许大人会对公子不利,才会跟在许大人身边,臣并未对公子出手或不敬。
怕谁对谁不利?许宁跟风染,一文一武,怕文的会对武的不利?简直笑话!不过贺月转念一想,风染功力逐渐恢复的事,风园中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叶方生更不知情,他替风染担心,貌似对风染并没有什么敌意,因此放缓了语气,叫叶方生起来,说道:方生,你十六岁就跟着朕,朕的事,你都清楚,朕有时觉得孤单,想有个人陪在身边。
叶方生道:臣愿意随侍在陛下身边。
贺月没有再多说话,他要的不是臣下的陪伴,而是能慰籍和填补他内心空虚的那份喜欢。
庄总管随许宁去大理寺过堂审案,当晚就回来了。风园众人问他结果,庄总管解说道,柴老夫子指责风园之主曾逼奸柴小公子,但无凭无证,系柴老夫子的一面之词,不足采证。他们手上有事先取得的邻舍和大夫写下的甘结,足以证明,斗殴之后,柴小公子被人送回柴家时,身上确实有外伤,但并没有遭到过奸淫。至于柴小公子临死之前受到的奸淫到底何人所为,已经交到刑部进行侦缉,待拿到凶手,再行开堂审理。整个柴小公子案,已经跟风园无关了。
许宁只是想借机抓住风染,不管案情,直接刑讯到死,就达到了他们除掉风染的目的了。被刑囚死的犯人多了去了,贺月就算要追究责任,许宁也没有多少责任,最多就是贬官罚俸。现在换成了庄总管,许宁就没有必要对庄总管下手了。
因昨晚回来时已经晚了,次日一早庄总管便去容苑见了风染,禀告柴小公子案。他现在对风染的见事之明和果断处理由衷佩服,在风染跟前必恭必敬,丝毫不敢托大。
回禀完案子的事,风染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淡淡听着。庄总管便告退出来,在门口略站了一下,思量着有些话,自己该不该说。便是这么略略一站,风染便在书房里问:先生还有何事?
庄总管被这么一问,忽然有些心慌,说道:老朽伺候公子也两年多了,今儿老朽想倚老卖老跟公子说几句话,说得不对,还望公子勿恼。
说。
昨儿老朽派人向宫里递信儿,陛下先派遣叶都统来传旨,叫铁羽军撤出风园,自己连忙散了朝,连轿子都顾不得坐,嫌慢,自己抢了匹马驰来,就怕赶不及,公子被拿进牢里受了委屈,想来陛下心头还是在意公子的。说到这里,庄总管见风染没有吱声,脸色也淡淡的,顿了顿,斟字酌句地说道:公子有没有想过,退后一步,海阔天空庄总管的感情虽然平淡,到底是过来人,跟自己的夫人也经历过打打闹闹,磕磕绊绊的阶段。贺月那晚打过风染,后来又从容苑怒冲冲地跑出来,然后一个多月不驾临风园,他猜想是不是贺月跟风染闹别扭了?贺月跟风染之间就没平静过,总是不断地闹来闹去,不过绝大多数时间是贺月先服软,或者说,是贺月大度地包容了风染。这一次,贺月坚持了四十多天都不驾临风园,好容易来一次,都不见风染一面就回宫了,贺月是不是被风染气得狠了?
庄总管不敢劝贺月,只有来劝风染。
风染猛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转身对着庄总管,冷冷地,慢慢地,带着威压说道:是他叫你来跟我说这话的?一股寒凛之气自风染体内无形地散发出来。
一句话,让庄总管只觉得身上一个寒颤,赶紧分辩:是老朽自己多嘴。
哦。风染轻轻应着,又坐了回去,那股寒意,仿佛一瞬间又消失了,淡淡说道:该怎么做,我有分寸,不劳先生操心,先生不可再提此事。以后再有什么事,不必往宫里传信。我是风园之主,自有担待。
贺月急吼吼地跑来解围,是在意他吗?风染忍不住想:贺月不过是在意自己的玩物罢了,怕自己的玩艺儿被别人抢去玩坏了吧。
他要是真的在惜他,怎么敢,怎么忍心传他接驾?寝宫里那一幕虽然并没有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