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总归那么个意思。
其实我觉得还好。但我不得不承认,在爸爸妈妈还健在时候,我就不太关心别人,他们离开之后,好像联系我和这个世界的桥梁崩断了,我变得更不喜欢和别人相处。
姐姐的心理障碍来得猛烈,但离开和恢复也非常快。一年之后她就几乎完全正常起来,学习、实习、参加工作,有条不紊,几乎和以前她所表现出来的优秀一模一样。
除了她骤然生出的,对我强烈的保护欲和稍嫌过火的关怀。
她看我的眼神总是充满了悲伤和担忧。她尽可能地讨我的欢心,针对我对二次元的喜爱送我各种周边,希望我能够找到同样喜爱二次元的、现实里的朋友,加入某个交际圈。
这样做有用。起码找到朋友这一点实现了。然而对于后者,收效甚微。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所有知道我们的人都这么想。
姐姐的崩溃和痊愈是正常的,而我的平静和稳妥很不正常。
在这场死亡中,真正获得巨大打击,以至于一蹶不振的,不是姐姐,而是我。
我知道姐姐偷偷咨询过,我也大概知道我确实有问题。
我交不到朋友。严重一点说,我没办法融入社交圈,人多的时候我几乎不会开口说话。当然这是因为我原本就不是热情外放的人,我就是喜欢一个人呆着,看看漫画,追追新番,打打游戏,在网上的同好群中窥屏。
起初我姐还试图修正,她认为我在逃避现实。
可难道我没有沉溺悲伤的权力吗?再说,爸爸妈妈,外爷外婆,爷爷奶奶,他们留下的遗产足够我和姐姐各自在这座城市买房买车,不背负房债的话我完全可以在远离人群的情况下依靠网络养活自己。我也想不出奋斗努力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
我没有结婚的打算,不会有孩子,不会养宠物,不想外出交际,最关键的是我觉得这样很好。
像是以往的每一次那样,我姐永远拗不过我。
而郑哲的出现仿佛打破了现状。
姐姐简直对他的出现欣喜若狂。
第20章
我坐在床边等着郑哲醒来。
他睡很熟。
他总是睡得很熟,一旦睡着,无论我怎样搬动他都不会醒。有时候我看着他的睡颜,会有种奇特的荒诞感——我甚至说不清这种古怪的荒诞从何而来,而这就是最荒诞的一点。
对我来说他是超现实的。我是说,他来之后,我暗沉的人生好像忽然染上了色彩。
我依然不确定我对他究竟有何看法,定位他于我而言相当困难——我们不是朋友,不是亲人,不是伴侣,或许勉强能和情人搭上边,可情人之间好像也没有我们这样的相处方式。
他还睡着,那张脸上的表情沉静安稳。但我看他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为他加上一层滤镜,于是他身上便有了无与伦比的qíng_sè感,像是油画中的光影。
而我不敢说渴盼同他接触与爱无关。
空调让房间内十分温暖,我静静坐着,在极端的静谧中听见空调运转的声音,几乎误以为那是一场大雨。
郑哲在晚餐时间醒了过来。
“现在几点了?”他低声询问,一只手在身边摸索。我猜他是在找手机,趁他睡着的时候我已经把他的衣服收敛在床头,手机就压在衣服上面。
“下午六点。”我说,拿起手机递给他。
但他没有接过,而是轻轻握住我的手腕,然后才像是发觉自己把手放错了方向似的,把手移动到我的掌心,隔着手机将手指搭在我的手上。
“我以为你走了。”他含着笑说。
我没有说话。
郑哲好像也没有想得到回应。他掀开被子坐起来,坦然自若地开始脱睡衣,看样子是要换衣服。我顿时感到有些坐立不安,并且这种尴尬在他脱下上衣,略微弯着腰要脱裤子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对了。”郑哲忽然抬头说,“这个时间我的助理大概买了外卖过来,劳烦你去拿一下。她就在门外,没有我的允许不会进门。”
我如蒙大赦一般飞快地退出房间,穿过大而空旷的办公室,打开了门。
门外果然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手里拎着一个保温袋。
她对我的出现好像并不吃惊,或者说吃惊过头,没等我说话就把手里的保温袋给了我,然后飞快地转过身走了,脚步匆匆,称得上是落荒而逃。我很不理解,但还是拿着保温袋回到了内间。
郑哲已经穿好了衣服。衬衫西装皮带西裤,我竭力不去想他有没有穿内裤,并且摈弃所有耳鬓厮磨的绮丽想法,天知道这有多难,几个小时前我们才在门外那张沙发上做爱——但好歹我还是做到了。
我把手中的保温袋放在靠窗的桌子上打开,从中取出几个保温盒,一一取下盖子后放在桌上。
在此期间郑哲走了过来。
他从背后抱住我的腰,将脸贴在我的后背。
他的呼吸浸透我单薄的衬衫,穿过皮肉,慢慢钉进我的脊椎。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隔着一层衬衫吻了我的背。
我也不太敢深想。
索性他没有保持这个姿势的想法,轻轻一触后就和我分开,紧挨着我坐下,拿起一双筷子若无其事地开始吃东西。
不得不提的是保温袋里准备了两人份的食物和餐具。简直了。这家伙除开睡觉的那一会儿基本没有离开我的视线,就算我去拿衣服的时候也记得关注他,所以他是绝无可能后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