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背着月光,不过从他身体散发出的淡淡香味来看,这多半是个女人!
女人怎么可能混迹军中?而且在我的坐船上?高烧让我无力思考,甚至辨不清这是真是梦。一条湿湿的毛巾搭上来,驱逐困扰已久的痛苦,头被小心翼翼抬起,喂进一股甘甜清冽的液体。那液体尚有浅浅的药味。残存的意志警告我别碰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但理智随那人温柔的爱抚飘逝。在她一点一谪的精心侍奉下,我洒然重眠。
我做了一个阔别多时的梦。
梦中,温柔的母亲衣不卸带的照顾病中的女儿,美丽的眼盛满浓浓地慈爱。到天亮时,我发现枕函心湿了大片,舱里人迹渺渺,何来昨夜遗痕?!摸摸头。竟然退烧了,小柜子推门进来。我还怔怔地坐在那里。
“皇上,您看哦,这只鸟大早停在船头上觅食,那么高的桅杆啊,小王爷一跳、伸手就捉了下来,真厉害!”
我瞥了眼他怀里惊恐不安地鸟:“放了吧。没用。”
“奴才是特地捉来给您褒汤喝的呀,皇上,你最近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小柜子一脸的舍不得。
我轻轻拍拍他:“放了吧。这只鸟,说不定也有它的爹娘在苦苦寻找它呢!”这小子跟着我东奔西跑,南征北战,自己瘦得尖下巴掉出来了,浑然不觉,依然精神。我现在连身边亲近的人都呵护不到,这个皇帝,当来实在可悲。
小柜子恋恋不舍的抱着鸟往门外走。我叫住他:“小柜子。昨晚有谁进过朕地房间没?”
“没哦,奴才一直守在外间,什么动静也没听到。”
“……”这小子。是睡死了吧,即使有人他也不知道。不过,无痕无迹,难道真是我烧昏头了出现幻觉?摸着额头,连自己是否烧过都不能确定了。
走出船舱,目光一一在每个士兵的脸上仔细逡巡,最后,放弃了这种徒劳的大海捞针行为。即使找出昨夜孰真孰幻地人来,又有什么意义?保留那抹淡淡的香味长驻心底,不是更温馨可人。
李初匆匆向我走过来,神色严峻。请过安后,欲言又止:“皇上……”
“什么事,说吧。”我踱向船尾一角,这里人少。
李初靠向我,低声禀:“皇上,昨夜奉命保护太子的卫士向我报告说,太予舱中可能藏有女人。”
“什么?!”我大吃一惊。
“卫士说,他们值夜听见舱里人声,象太子在跟谁说话、吵闹,担心太子有危险他们冲进去,却被太子愤怒地呵斥了出来。他们想搜查又不敢,只好来禀报皇上定夺。”
我沉吟了好长时间:“你们确定那不是侍候太子身边人的声音?”
“皇上,这些卫士是属下千挑万选的大内高手,耳聪目明,最起码的分辨男女音还成的。属下也再三询问了,他们确定是女人没错!正因为军中严禁携带女眷,属下才以为此事攸关重大,赶来呈报皇上。”
我立刻联想起自己昨晚的际遇,明白那地确不是梦了:“什么时辰的事,还记得吗?”
李初想想:“他们说是三,四更的样子。”
那十时候,我正发着高烧,搭额头地帕子换了一条又一条,也就是说,一个女人不可能同时分身出现在两个地方。此女非彼女。她们怎么混到军中来的?还上了我的坐船?能瞒过这么多耳目,我敢肯定她们非寻常女子,身手还不弱。可以全军彻查,搜捕出这两个女人不难,但幽幽的温暖仍藏乎心底,挥之不去。至少进入我房里那个对我没恶意,我不想这么快就以怨报德。
“李总管.你用朕的名义召来太子,借机会派人去他舱调查。找出那女人即可,如找不出,此事也不宜声张,你们继续暗中监视--明白朕的意恩吗?”
“是,皇上,属下明白。”
目送李初离开,我独自屹立,沉思地眺望两岸。浊水滔滔,拍在船帮上,溅起一朵朵宛大的水花。有此雾般的水丝喷到脸上,带来种清凉的惬意。什么时候.战乱结束,泛舟在这和平的山河之中,感受其间的壮美瑰丽,何等乐事啊!
“儿臣给父皇请安:”
我回身,牧冷冷地站在面前,脸上藏不住一丝倦怠。“父皇召儿臣来,不知有何要事?”
“没甚大事,父皇只是觉得难得有空闲:这里空气清新,景色怡人,想跟皇儿共进早膳,以全天伦。”我微微笑。小柜子机灵地招呼军士,快手快脚在我们中间安排下一桌食物。我泰然自若的入座,先拿起个面饼。
牧略带讶然的着我好一会,方迟疑地坐到对桌。我亲手盛上一碗薄米粥,放在他自前。牧垂眼无语,不动筷,也不说话。
“皇儿看上去气色好多了。”
“……这要多谢父皇派来的那位江大夫了。”牧象在讥笑。
默默地吃了会东西,我实在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轻叹一声:“皇儿,有那么恨你父皇吗?我们毕竟是父子,血浓于水,这样仇视下去,你心里很快乐吗?!”
牧手指一颤,双著滑落。“儿臣不敢!儿臣没有恨父皇!”
我盯着他,直盯到他再度回避我的眼神。“父皇承认,以前是太将你置若罔闻,令你对父皇失去信赖,不过,现在父皇已经在尽力弥补了,为什么你不能给父皇一个机会?有道是上阵父子兵,面对如此危难诸多强敌,皇儿你也忍坐视父皇弧身而不顾吗?”
牧咬咬下唇:“儿臣无能,什么都比不过二皇弟——有缗帮父皇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