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开始向那个接待他的小姑娘打苦情牌，以图能否减免点儿学费：“姐姐你知道吗？我刚2岁的时候爸妈就出车祸死了，奶奶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看着奶奶那么辛苦，我就想着，等我长大赚钱了，一定要让奶奶过上好日子。可是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老天爷都不肯满足我。”

“大前年的冬天，奶奶得了很严重的病，为了省钱给奶奶治病，我就每天只吃一顿饭，饿了就喝水。可我不觉得辛苦，只要能留住我最后的亲人，哪怕一顿饭都不吃，哪怕我去要饭，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我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可是我最终也没能留住奶奶，快春天的时候，她还是永远的走了。”

“那时候我只觉得天都塌了，捂在被子里整夜整夜的哭，直到哭着睡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想要是能这么哭死该有多好，我就能去找奶奶，也能见到爸爸妈妈，我们一家人就能在天上团圆了，我就能变成一个有爸妈和奶奶疼的幸福小孩。省得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

“不过村里的叔叔婶子大爷大娘心好，见我可怜，就东家给一口吃的，西家给一件穿的，我这才熬过来了，没有饿死在那个冬天。到了春天，我就在菜园子里种上蔬菜，养些鸡鸭。白天上学，晚上回来干活，等菜熟了、鸡下蛋了，我就周末的时候拿到镇上的集市卖掉，换了钱就能吃上饭和交学费了。我每顿饭都不敢吃的太多，只要不太饿就行了，这样还能攒钱还债。只是因为长得瘦小经常被人欺负，有时候卖菜的钱也会被人抢走，我就只能挨饿。”

“为了上学能省点儿钱，我就拼命读书，连着跳了两级，到今年终于考上了一中的初中部。因为成绩好，学校给免了学费，可是在市里，一个月光是各种生活费又要那么多钱，现在我又不能回去卖菜了，就没有经济来源了啊！姐姐，我想读书，可我不想再被人欺负，所以我想来咱们的武馆学武，做一个坚强的人。可是学费又那么贵，我实在是交不起。”

这番话听得那个小姑娘早已泪流满面，不停的拭着眼泪，也没注意到在林川刚打苦情牌时就进来的一群人，站在他们旁边听。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60多岁的老者，眼神锐利，不怒自威，旁边陪着的是个30岁左右的男人，剃着平头，穿着笔挺的西装，他后面站着几个工作人员。

林川倒是注意到那些人了，不过他正在努力博取同情呢，就为了省点儿学费。虽说那些话半真半假，但想起奶奶去世前自己过的那些艰辛的生活，以及奶奶刚没时自己的彷徨无助，那种仿若天塌下来的恐惧，以及每晚捂在被窝里一夜哭到天亮的心酸，让他的脸上流露出悲伤至极的表情来。

其实这会儿他已经后悔说出这番话了，他特别不想回忆起那段日子。将自己的遭遇说给别人听，等于他又重新记起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只觉得心里特别难过，让他想躲在角落里大哭一场。他发誓，以后再不会用此法博取同情。

因为刚把卖菜的摊子结束就来了，他身上穿的是一件旧衣服，配上那双一直含着眼泪拼命眨着不让泪水落下来的大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忽闪着，吸着揉得红通通的鼻子，说出来的话还带着哭音，让人一看就想把这可怜的孩子搂到怀里，给他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再不让他受一点儿委屈。

那老者听完也已眼中含泪，把林川抱在怀中，道：“好孩子，这么小就受了这么多苦，太可怜了。你要是想学武拜我为师可好，我来教你功夫，不收你学费。”

咦，这是怎么回事？这老人家是哪位？林川心里想着，眨巴着揉得红红的眼睛，抬起头愣愣的看着他，不说话。

旁边那个年轻的男人“咳！”了一下才道：“这位是我师父，我是这家武馆的馆主。”

馆主耶！林川一听心里乐开了花：呀！那自己不是赚到了，学费全省了耶。“爷爷，我真的可以拜你为师吗？”林川眼神热切的看着老者。

“当然，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老者也笑眯眯的看着他说。

此时旁边的男人插话道：“师父，七师弟不是您的关门弟子吗？”

老者瞪了他一眼，“你现在有了八师弟，行言自然就不是了。”

那男人无语的看着他师父，而他师父则开心的打量着这个他刚刚下决心收的关门弟子。

这孩子皮肤白皙，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此时正闪着兴奋的光芒，长长的眼睫毛像把小扇子一样忽闪着，弯弯的眉毛，挺翘的鼻子，肉嘟嘟的嘴唇。虽然看起来是个单纯可爱的孩子，穿着件旧衣服，但通身的光芒却难以掩饰，让人看得眼前一亮。

老者看着他一愣，觉得这孩子看起来似乎并不像他说的那么可怜，至少农村的孩子很少有这么白嫩的。不禁疑惑道：“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迎着老者锐利的眼神，林川多少有点儿心虚，“奶奶去世前我们确实过得很辛苦，后来奶奶不在了，我也确实是靠着村里的好心人帮助才能活下来的。然后我开始种菜卖菜，总算能自己养活自己了。确实有人想抢我的钱，这个可没有骗您。”只不过有一个被小九给弄死了，这个可不能说，他心道。

老者点点头，这孩子一身正气，不像是个偷奸耍滑的，自己这点儿眼光还是有的。而且他确实喜欢这孩子，收来做个关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