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
“宝贝儿子,你妈妈我混了三十六年也穷得可怜啊,我连自己都爱不过来,哪有什么多余的来给你!我要有多,我还不如去做慈善,养十个八个孤儿院。”
天琪终于忍不住腾地一声站起来,摔了碗筷,“滚你妈的!”
言秋被吓得一声尖叫,从椅子上跳起来。
女人流水的丝质睡衣翻飞在风里,像只火鸟。少年冷冷站在碎片上,被激怒的兽。
眼看两人又要开战,清明淡淡说了一句,“天琪,坐下吃饭。”
少年偏头喷火似的瞪向男人。
清明又重复了一遍,“坐下吃饭,听话。”
少年阴云密布地站了一会,像奇迹发生一般,真的坐下去了。
言秋惊讶地张大了眼睛,不相信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连我一句都要对着干,竟然听你的话?”
清明道:“阿姨,爸爸快回来了,您也不想他看到家里又吵吧。”
言秋冷笑两声,偃旗息鼓踩着高跟鞋回了房间。
清明食之无味咽下一口饭,摸了摸身边少年的头。
好在没过两天,言秋又没了人影。暑假,两人在楼上练琴、听碟、看书,难得过了段无忧时光。
天琪最后还是去理发店剪了头发,却是不剪则已,一剪就剪成短茬,两侧头皮都露了出来,比以前更像混混了。
少年一呼噜头皮,不以为意笑称凉快。
光头的陆天琪依然很帅,撒丫子跑在操场上跟着一趟亲卫队。
清明有时也会看他踢球,有家长坐镇,少年分外卖力。一记飞球过界,清明顺便踢回去,少年接住球一脚射进球门。周围又是一阵欢呼。
最后踢得一身汗,少年跑到家长面前,还要一昂头邀功,“我厉害吧!”
清明笑了笑,握着少年的肩膀走了。
天琪对清明总有一种对强者的崇拜,也许是两人兴趣相投,清明把他领到了音乐这条路上来。此外,也有一些对长辈的忌惮,甚至算忌惮到小心翼翼的份上。
许是他清楚知道世上唯有这位新哥哥对自己有一份真心的好,即使这好不远不近,不亲不疏地吊着。
他的哥哥看似温柔,实则不太亲热。
同吃同睡住了一年都未见他有过多少情绪,一派讳莫如深的模样,实是一个猜不透的人。
清明对他好得有限,他便小心捧着这点好,生怕一个不慎就摔了。
大人们不常在家,清明和天琪也分开来上学了。医科大恰好也在本市,离三中并不远。每天早上清明先送天琪上学,再自己去学校。
天琪每日操着一把吉他和肖蒙那群狐朋狗友胡混,到清明来接送的时候,又迅速恢复好学生的模样应付家长。
清明其实对他没什么要求,只要不给他惹麻烦就好。
上学的日子千篇一律的过,作为学医的代价,清明课余又被迫修了经济专业,顾远声要他大学毕业后再做抉择。
这也算大人能做的最大让步了,清明想。
清明忙得连轴转,天琪这边文化课却挂了满彩。天琪偏科偏得严重,音乐他能代表学校参加比赛零星拿几个奖,其他科却都不及格。
大人常年不在家,清明被迫又参加了一次家长会。
少年躲在沙发后面,看清明从家长会回来就坐着沉思,就有些发怵。
他天不怕地不怕,谁也不服的混世魔王,竟然因为几张成绩单担忧得要死了。
清明招了招手,沉吟着说了一句:“过来。”
少年躲得更甚,哼哼:“我不过去。”
清明气得笑,“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少年扒着沙发靠枕,“你有话隔这么远也能说。”
清明道:“那好,我要和你谈判谈判了,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我又要被你老师当着大庭广众训得狗血淋头。你是否要和我好好合作呢?”
少年低头嗯了一声。
“可是我一看书上的字就犯困,我也没办法啊。”
“成绩也不用太高,顺利毕业就行,不然你怎么继续修音乐?”
“不上学可不可以?肖蒙说他家是开大公司的,当明星就一句话的事!”
“……如果现在辍学在家,你想言姨会怎么看你?”
一句话戳中天琪伤处,少年立时跳起来,“我才不要她看不起!”
清明道:“那从明天开始,我给你辅导一些功课。你也看到了,我这么忙,实在抽不出更多时间管你。”
少年意外地乖顺,答应下了这场合作。
翌日两人就开始了练琴之外另一项活动——补课。
时间不定,清明忙时好几天不管他,空闲了就抓着他恶补一个通宵。这晚,锦绣山庄照例亮着一盏小灯,犹如浩瀚沉浮的江海亮起一簇火光,相依为命的温情。
清明在卧房给天琪补习二年级数学,天琪不看草稿纸上演算的公式,只望着一脸疲惫的清明发呆。
他的哥哥有一张好相貌,眉宇如同星辰大海,眼睛望着你不说话时是暗藏不露的深沉,然而嘴角有意无意带着笑,仿佛粉饰了那眼睛里所有刀光剑影。他实在是一个温柔不过的人,他从来不发脾气,偶尔神色悒郁,蹙眉沉思时也是一道很美好的风景。
此时熬夜的疲惫爬上那张侧脸,他眼睛半阖,眉睫跳动,扫落几许柔光,歪着身子倚在桌上,笔尖摩擦着草稿纸,拖延出一道弯弯曲曲的痕迹。
他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但仍然抽出时间来管他的饮食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