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加則彷彿換了個人似地,浮現笑呵呵的神情,對雅紀說:「啊……哥。爸爸還沒回來。你再等一下喔。」
(沙也姊,太明顯了啦……)
其變身速度之快,尚人也只能無言以對。
雖然沙也加的戀兄情結不是今天才開始,但是看到如此明顯的差別待遇後,(怎麼會呢……)
即便是尚人,也忍不住要這麼想。
遑論是裕太了。姊姊的態度,讓他更加不悅地抿著嘴巴。
他還有一大堆的不滿想向沙也加抱怨,問題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裕太臉上正寫著這樣的表情。
「幹嘛?你們怎麼了?」
大概是察覺到完全稱不上『融洽』的氣氛吧,雅紀訝異地問。
「沒什麼。只不過,裕太又在偷吃了。」
「才不是偷吃呢!是試吃!」
裕太噗–地鼓起臉頰,絲毫不退讓。
偷吃也好,試吃也罷,對旁人而言,兩者的差別並不太大,不過裕太似乎也有自己的『區隔』。
雅紀望向牆壁上已經超過六點的時鐘,理解地點點頭。
「啊啊……肚子餓了吧。」
然後–
「不過,難得媽媽和沙也加這麼用心,我們就再等一下好不好?」
彎下頎長的身軀,以完全聽不出是說教的口吻,對著裕太的臉說。
雅紀的眼睛,是略微透出青光的美麗金茶色。
能讓人聯想到某種寶石的雙眸,閃耀著眩目光輝。教人不自覺地看到入迷、完全脫離日本人的奇異色彩,宛若是隨著光線明暗編織出各種顏色的萬花筒。
正因為是那樣的一雙眼睛,只要被雅紀正面凝視,無一例外地,大家都會失去言語。
如果這世界真有能帶來災厄的『邪眼』存在,雅紀的雙眸,或許正是箝制人類思考的『魅眼』吧。
恐怕。只要雅紀有那個意思,誰都不能倖免。
當然,長不大的裕太也不例外。
「今天是尚的生日。等大家到齊再開動的話,吃起來一定會更美味喔?」
被雅紀動也不動地凝視著,裕太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大概是心理作用,連耳根都泛起紅潮,想來不只是因為羞愧於自己竟然會被敵人收買的關係。
「哦?裕太,再等一下好不好?」
儘管嘴巴依舊抿成ㄟ字型,但裕太竟點頭答應了。
於是雅紀破顏一笑,彷彿在說『了不起、了不起』似地,輕柔撫摸著裕太的捲髮兩、三次。
從小備受寵愛的么子,反而很討厭被當成小孩子對待。如果這動作是由其他人來做,裕太一定會氣得嘟嘴,立刻將對方的手撥開。然而換成了雅紀,情況好像又另當別論了。
或許是因為雅紀撫摸的手,是出乎意料地溫柔。
還是–
冷不妨和長男發生肢體碰觸,所以身心都被操縱了?
乖巧柔順的裕太,雪白的肌膚泛起淡淡的紅暈。
看著弟弟百年難得一見的模樣,尚人不禁低喃:(今晚大概要下大雨了……)
沙也加驚愕地瞪大眼睛。
暫且不提自己。前一秒還氣得全身汗毛倒豎,蓄勢待發的裕太,這會兒怎麼說變就變了?沙也加似乎很想這麼問。
不曉得雅紀知不知道這件事。總之,雅紀的任務已經結束,於是他離開原地,越過餐檯對尚人說道:「尚,可不可以給我一杯冷飲?澡洗得比平常還久,總覺得喉嚨有點渴。」
彷彿被那聲音彈開般,尚人趕緊打開冰箱門。
「烏龍茶?寶礦力?」
「唔……烏龍茶。」
尚人在雅紀平日愛用的馬克杯,而非玻璃杯緩緩倒入。
「謝啦。」
雅紀說。接過杯子的手指頭又長又細,實在不像武術家的手。
頎長的雅紀身穿護具手持竹刀的模樣,不用說,光是這樣便足以讓家人感到驕傲。不過–「只是興趣罷了。」
關於雅紀也如此表示的琴藝,尚人也很喜歡。
尤其,當雅紀和沙也加四手連彈時,真是棒得沒話說。那個好勝的沙也加幸福地笑開臉的神情,平時並不多見。
兩人還在同一個鋼琴教室上課的時候,在一年舉辦兩、三次的發表會上,每當格外顯眼的兩人穿著正式服裝並肩坐在一起,光是那樣,便美麗得像幅畫一樣。尚人到現在都還記得,望著兩人彷彿處在另一個世界時的感動淚水。
原本是幼稚園作為美德教育的一環,安排學童參觀下課後的鋼琴教室。就這樣。覺得挺好玩的雅紀開始學琴,結果便一頭栽了進去。
當其他男孩子沈迷在足球或籃球等體育營的時候,這種選擇顯得十分突兀。混在女孩子裡面彈鋼琴的雅紀,受到旁人各式各樣的嘲笑,不過本人卻絲毫不介意。
當然,吐槽叫囂的只限神氣活現的小男生。從那時起,彈奏鋼琴的維紀身旁,每回都有一群尖聲音的女孩子圍繞。
升上國小高年級時,雅紀在朋友的邀請下開始接觸劍道。
於是,進入國中後正式學習劍道的雅紀,在判斷兩者無法同時兼顧後,毅然決然地放棄鋼琴。
受雅紀影響而學琴,夢想著兄妹一同舉辦演奏會的沙也加,當時的失望真是筆墨難以形容。
大概是在那之後吧,沙也加開始變本加厲地『偏袒』雅紀。
「好不容易能持續下去,現在放棄未免太可惜了。」
任何人都會那麼想,可是誰也沒能說出口。原因在於,雅紀一心專注在劍道上的堅強意志,以及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