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火顿时灭了。
是那枚挂在他脖子上的掌门印,仅仅半年之内,他的师父师兄俱丧,掌门印早被门派中的叛徒夺去,而后几经周折才又回到了他的手里,这块永远捂不热的玉石像是一滴冰冷的心头血,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门派凋零,不复当年。
即使他固执的不肯脱下当年那身海波袍换上掌门服色,但发生了的事情,终归长久镂在了心上。
江漠楼垂下眼,胸口狠狠起伏了一下,用尽平生最大的毅力保持住了自己的无波无澜,慢慢放开江寻意的肩膀。
失态的不只是他,这样猝不及防的当面遇上,连江寻意都懵了,相比起云歇,他对江漠楼自然是一点戒备之心的都没有,脑子还没转过弯,话已经脱口而出:“漠楼?”
想象中的惊喜感动完全没有,江漠楼刚刚放开他肩膀的手一下子按上了剑柄,杀气腾腾地道:“你是谁?竟敢冒充我师兄!”
江寻意:“……你觉得呢?”
江漠楼深深地看了江寻意一眼,杜衡和他虽然样貌一模一样,但细微之处的差别终归还是有的,于是江漠楼拒绝:“你绝对不可能是他!他已经死了!”
不想承认身份的时候,老有人逼着他认,这会好不容易他自己说出来了,人家还不信了,这也是服气,江寻意心塞道:“好好好,你不信……”
冷不防被人拉到了身后,云歇幽幽向江漠楼道:“江掌门能这么想真是再好不过了,希望你以后也要记住今天的话才行,不要再上来纠缠。”
江漠楼从小性格严谨,“奇迹”“巧合”这样的词对他来说听上去就和英国鸟语一样,他原本坚信死了就是死了,面前的人打扮成这样肯定是有天大的阴谋,结果云歇往旁边一站,一句话这么一说,反倒让他犹疑了起来。
江漠楼一张永远如覆冰雪苦大仇深的俊脸下面,隐藏的是满满的纠结,目光在两个人中间转来转去,江寻意于心不忍道:“行了,看什么看,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你居然连是不是我都认不清楚。好罢,当年你五岁的时候,想吃师尊供在祖师像前的贡品,又不好意思……”
江漠楼条件反射一样:“闭嘴!”
云歇的笑容有些阴沉,江寻意在他面前连句真心话都找不到,而一遇到了江漠楼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了下来,这种无意识的差别待遇比江寻意的恶劣态度更加让他难以忍受。
江漠楼一句“闭嘴”出口,似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声音微微发颤:“……你真的没死!”
江寻意没好气道:“这口气,挺失望啊?”
江漠楼嘴唇翕动,半晌没说出话来,反倒是江寻意笑了笑,自己摇头叹了口气,三分无奈三分纵容。
这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画面几乎要把云歇看出心肌梗塞,他深深吸了口气,听见远处的嘈杂声吵闹声如同潮水一般越来越近。
江漠楼变色道:“糟了,我竟忘了,是那帮老头……你、你是怎么回事?算了先别说了,快跟我走!”
他本来就不善言辞,激动之下更是语无伦次说不清楚,只是一把拉住江寻意的手,带着他就要走,连两个徒弟都忘到了脑后。
江寻意道:“等一下,这里的案子我还没弄清楚……你先说明白啊!”
云歇怒道:“江漠楼!你当我是死的啊?”
两个人的话混杂在一起,江漠楼反倒一句都没听清,刚要说话,身后已经又有一人御剑而来,身在半空便大笑道:“江掌门,你跑什么……江寻意,你没死?!”
最后六个字的声调陡然提高,接着一道身影忽地落在了僵持着的几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