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地板已经被克利切洗得发亮,它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又消失,像所有的家用小精灵一样。她不想踩在它刚擦干净的地板上。然而她刚刚打算关上门,就听见了克利切和雷古勒斯的声音。
她最终还是充满负罪感地踩在了克利切刚刚擦干净的地板上,一步步走近了似乎是厨房的那个方向。
“可是女主人让我把埃弗利小姐赶出去,她说埃弗利小姐是——”
“不,克利切,”雷古勒斯轻声地打断了家用小精灵,“埃弗利小姐是我的客人,克利切,要好好对她,她对我而言很重要。”
克利切发出恍然大悟的感慨。“噢,她是雷古勒斯少爷非常尊贵的客人。我明白了,我会像对待贵客一样对待她的。但是女主人她……”
“我会说服妈妈的,克利切,”雷古勒斯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对待她要非常尊敬,要像对纳西莎和贝拉一样尊敬……”
听到这里,亚历克丝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蹑手蹑脚地朝走廊的另一个方向走去,鞋子踩在地板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其实鞋底克利切都帮她清理过了,哪怕她走过整条长长的走廊,身后连她的一个脚印也不会出现。
其实她有点记不清览锬广场十二号实在是太大了,她又是第一次来,然而刚刚走了没两步,就看见了一个非常奇怪的装饰品。一面墙上密密麻麻地装饰着几百个小精灵的头,形态各异地盯着她。她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头皮发麻地想要逃回自己的房间。
“亚历克丝。”雷古勒斯叫住了她。
她回过头,犹豫地顿了顿。“雷古勒斯。”
“你感觉怎么样?”他问道。
她佯装思索了一下。“没什么不好的。”
“如果你有想要的东西要我带到格里莫广场,我可以帮你去拿。”雷古勒斯停顿了,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她沉默了一会儿,礼貌地说。“不了,我没什么想要的。但还是谢谢你。”
亚历克丝总是非常擅长这套。她能在鼻涕虫俱乐部里做最得教授喜欢的座上宾,在斯莱特林里以成绩优秀闻名遐迩,和所有出身富裕的或者贫穷的同学用虚伪的笑容周旋左右,并且从来不暴露自己真正的喜好。她对一切都看上去毫不在意,雷古勒斯也从来不知道她真的喜欢什么或者喜欢过什么,得到的一切答案都是礼貌的“谢谢”、看不出真情实感的“这很好”和经不起推敲的“我挺喜欢的”,她有一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压抑和克制,并且客气得给人距离感。
她看见了雷古勒斯顿了顿,露出一种有点受伤的表情,感觉自己的这种回答并不算一个好答案。
“嗯,其实也不是没有,但是……”她迟疑着说,思考着让他去拿是否合适。
“但是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用桌上的羽毛笔下了那个凯瑟琳大道的地址。“在我住的地方,有一张我母亲的相片,就放在床头很显眼的位置。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帮我拿回来。”
“好的,我会把它带来的。”他接过了字条,转身离开了。
她不再被要求用坩埚熬制魔药,整个人闲了下来,又不敢再逃出去了,为了消遣时间,只好问克利切能不能去给雷古勒斯的书架上给自己找一些古代魔文的书。克利切欣然应允,一阵风一样地消失在她面前,下一秒就捧着十七八本古代魔文的大部头放到了她的书桌上。
古代魔文确实非常有意思,当初莉莉问过亚历克丝想从事什么工作,如果不是魔药的话,就该是古代魔文。她坐在椅子上翻阅着精灵语和人鱼语,似乎能从中劈开一条隐秘的路径,从现实的不安里得到解脱。
她花了一阵翻完了第一本,随意地抽了第二本继续的时候,发现了里面有雷古勒斯的笔迹。他的字迹非常有个人特色,圆润的花体字,k和f的上半部分总是拖得很长,g和y的下半部分也一样,写字的时候有一点点向右侧倾斜,亚历克丝在学生时代又和他一起自习过很长一段时间,认出来他的字迹并不难。
他在一段古代人鱼的篇章开头用羽毛笔写了一个花体的大写的“a”,然后又另起一行,写道“她会喜欢的”,其实雷古勒斯在后面的注解里不止一次地提到了那位a,一位似乎非常崇拜的人。“a会喜欢这种观点”,“a会认为这很荒唐”,以及,他在一首人鱼的情诗结尾很轻很轻地写了一个“a”,然后便再也没有写下去。
“我把yù_wàng的网投掷向您美丽的双眼。纺车轮一样的海浪啊,无法冲刷我最深沉也最无从表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