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面坐下,淡淡道:“我是夏国人,从小在思晴谷学艺。”
司空闲悄悄地观察他的眼睛,似乎没有说谎,就接着试探道:“你爹娘呢?没有管你吗?”
苏锦如实答道:“都在家里呢。”
他的眼底还是坦然,应该是真话,司空闲疑惑了,自顾自地继续打听道:“你是识字的,对吧?是谁教你认的字?你师父是什么人?”
苏锦被他接二连三地问烦了,唇角向下一拉不情愿道:“你别打探我的家底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他的语气一点都不凶戾,反而有些可爱,司空闲笑了,“好好,我不问这个了。那我问你,大半夜怎么来我这了?”
苏锦道:“我听到你这有动静,怕你又出事就来看看。”
司空闲看着他穿得整整齐齐的衣服笑而不语,苏锦给他端来桌上冷了的烤饼,“吃点吧,你没到驿站就睡过去了,再不吃东西会受不了。”
“不了……”
苏锦也没等他同意就给他往嘴里塞了一口,又灌了一口水。
“咳咳咳……”
司空闲忍耐着咽了下去,觉得自己就是在找罪受,在宫里明明有炖得可口又营养的精致美食他不吃,跑来吃冷干粮……等等?他又咬了一口,可能是人饿的时候觉得什么都好吃,竟然还蛮喜欢的。
苏锦看他自己拿过去慢慢吃了起来,不由觉得好笑,不客气地揶揄道:“白天不吃饭,现在知道饿了吧。”
司空闲没回答,低头把整块烤饼的边都吃掉了。苏锦接过剩下那块的时候用指腹给他抹掉嘴唇上的碎屑,温热的感觉一相碰,他就像触电似的抬眸,浑身进入了提防状态。而苏锦只是给他擦去了那点碎渣就收了手,表情一丝不苟。看到他的反应反而嘲笑了他一声,“是不是又想奇怪的事了?”
司空闲狐疑地看了看,把被子一拉掩饰自己的尴尬。苏锦走后又忍不住摸了一下他碰过的地方,心想自己这样一定是被鹤景楼折磨得太过敏感了。
一连几天赶路他都由苏锦照顾,吃饭也被他逼着吃,勉强撑到了蜀郡。唯一不好的是苏锦总“不小心”碰他,他开始还怀疑是故意的,但又看看人家的表情……一本正经。
司空闲只好默默地忍了,觉得自己想多了。
蜀郡的太守姓陆,早过了不惑之年,为人也算忠君爱国。只是年纪大了也不图什么政绩了,只想安守一方,没想到摊上了这样糟心的事,司空闲他们来的时候因为忙于善后只是派人接应,等他们到了城下才出城相迎。
宣抚使一行人这趟来除了监察也带来了圣上的关切和一笔抚恤经费。圣上如此关注此事,陆息感动得老泪纵横,不停地磕头叩谢隆恩。司空闲忍着路上颠簸的眩晕感上前搀他,关切地问候了两句就马上切入正题,“蜀郡的伤亡如何了?”
陆息答道:“回大人,目前伤亡失踪人数大约有十五万,幸存的人安置在城中空旷的地方,搭了草棚暂住。”
司空闲点点头,与他一同慢慢向城内走去。这么多天过去,余震也已经差不多停了,但昔日繁华的蜀郡城内一半的建筑都震塌了。已经过去七天,残破的屋檐下下连呼救的声音都听不到了。还有官兵在试图挖开坍塌的房屋帮忙找人,空气中都能嗅到一股压抑的死气。
司空闲不看了,对着身旁的陆息吩咐道:“你们人手不够,别再浪费时间找人了,现在当务之急是保护好水源,照顾好幸存的人。陛下批下的物资和救助过两天就到,这段时间别让百姓乱跑,如果有人开始发热一定要通知我。现在天冷,别有人冻坏了,伤药还够吗?我们这趟备了一些……”
他说一句路太守就道一句是,一路走到城中画面更是凄凉。竹竿搭出来简陋的帐篷,只要下一场雨就会坍塌,流民就躺那里面,每几个帐篷中间架着一口大锅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司空闲见了又一遍遍地叮嘱道:“喝的水一定要保证干净,最好煮过……对了,我还要说什么来着?”
他敲敲头,苏锦一直走在他后半步的地方,见他累了马上上前用指节给他按揉,语气命令似的,“先休息吧,明天再说。”
陆息是个有眼力的人,一看这情况也跟着劝道:“大人既然累了就先到下官府中休息吧,下官本来准备了晚宴,就推到明天您有精力了再办吧。”
司空闲半推半就地应了,又似无意间地问道:“陆大人的亲眷可有受伤?”
陆息道:“承蒙陛下恩泽,下官一家并无大碍。”
司空闲笑道:“久闻令爱是个奇女子,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一见。”
陆息惶然道:“大人高看了,下官这就让她出来见过大人。”
司空闲摆摆手,“不必了,陆大人先忙吧,我和苏副使可以自便的。”
“这……”
司空闲轻握着他的手柔声安慰道:“大人现在当务之急是蜀郡的重建,再为我费神反而让我不安,况且我和苏副使也是要歇息。大人如此心系蜀郡,我替圣上感到欣慰。”
陆息听了感动莫名,又是屈膝一拜,哽塞道:“圣上的厚恩下官不敢忘,蜀郡百姓也不敢忘。”
司空闲又握着他的手好生宽慰了一会才被专人送到陆息的府邸休息,待人一走司空闲就敛了温和的笑容,轻叹了一口气对苏锦使唤道:“我累了要休息,你代我先去陆姑娘那问声好。”
苏锦纵容了他的态度,趁他不注意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