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坐下:“是这样。原来,嗯,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我也很抱歉,时隔这么多年,再一次见面我的反应有点过激了。对不起。这段时间我也看出来你很忙,何况我这样赖在这里也不合适。所以……我只想知道墨陆的事情,你跟我说了,我就离开这里,不打扰厉总的生活了。也感谢这些天你的招待……”
燃烧着的香烟缭绕着,烟气扶摇直上,遮蔽了男人的表情:“不打扰。詹老师是故人,这样的招待我还嫌怠慢了,怎么会打扰。”
詹智尧有点急,扶了扶眼镜:“你看我住的地方也推了,拆迁款我也不要了,甚至你把我打昏了带出来我也,也不追究了。我詹智尧周身上下除了这副眼镜,身无长物……既然厉总说是故人,这点消息想也不至于吝啬……”
厉戎摇摇头,吹开了眼前的烟气:“两点。第一,我是商人,商人小气且重利,斤斤计较等价交换。第二,前几天我说了让你自己想,这答案我等得起,不着急。更何况詹老师入住这里还受了伤,算是我这主人不称职,更应该多住几天,养好伤再谈其他。”
詹智尧挺直的脊背有点塌下来,语调也低了八度,更像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厉戎盯着指间夹着的香烟,颤颤巍巍一大截灰烬挂着,摇摇欲坠:“时间还早,不如叙叙旧。”
詹智尧困难的点头。此刻除了被牵着鼻子走,别无他法:“厉总有兴致,詹某奉陪。”
“我有兴致的事情很多,你都奉陪?”男人交叠起双腿,浅浅一撩转回话题:“墨陆当年怎么知道自己性向的?”
许是想不到厉戎会问这个,詹智尧惊讶的抬眼看着他。过了十几秒才慢慢开口:“他是语文课代表,有次去送作业,碰到……碰到我前男友过来纠缠……他先知道我的情况,后来慢慢,慢慢想通自己的性向……也是跟一般人不一样的。他觉得我们是一样的人,守着秘密不能说,很难受,所以,有时候坚持不住,会跟我倾诉……”
“前男友?”厉戎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大学同学?为什么分了?”
“可以不说吗?这不重要。”詹智尧堪堪咽下那句容易触怒对方的“跟你没关系”。只是迎上男人毫无表示的目光,知道这个话题绕不开,只好尽可能平静的一带而过:“大学同学。直的。毕业那年他谈了个女朋友,就分了。”
“贵圈真乱。”厉戎难得开个玩笑:“那他又来缠着你?后悔了?”
詹智尧低头:“跟女朋友吵架了,喝了酒……就那一次,后来就彻底没来往了。”
厉戎哦了一声,话风导向清奇到诡异:“你没把他彻底掰弯?还能谈女朋友?”
詹智尧觉得无比难堪,咬着下唇:“厉总,咱们能不谈这个吗?毕竟,毕竟那些过去没什么关系……”
“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男人勾了勾唇角:“所以墨陆觉得你是同路人,就跟你坦白,说他喜欢我了?”
这回詹智尧没那么吃惊了,低低嗯了一声:“他一开始很慌,不知道怎么办,又没人可以问……后来我跟他说,他年纪还小,再等几年,心智成熟些,再来确认自己的感情更合适……”
“你当时的建议,”厉戎轻笑:“能摸着良心说是完全出自一个老师对学生的爱护吗?没私心?”
詹智尧缩了缩肩膀,整个人本就瘦弱,这下子更是萎靡,看过去有点可怜了。
“有……私心。”
厉戎有点烦躁,啪的蹭开打火机,又点了根烟,冷眉冷眼:“墨陆当年才十五岁,你不觉得对他动那个心思,太无耻吗?”
詹智尧不吭声,埋着头,双手先是规矩的搁在腿上,很快畏寒似的,夹在了膝盖之间,一动不动。
“你什么时候,把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跟墨陆说出来的?”秋风从墨蓝镶银丝的窗帘挤进来,沁凉,也醒脑。
“高中。墨陆高中毕业放榜那天。”詹智尧咽了下口水,从厉戎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低垂的长睫和小巧的喉结:“知道他考得不错,我晚上请他吃饭,然后说的。”
“别他妈挤牙膏似的!”厉戎突然怒了,狠狠摔掉烟头,火星四溅,吓得毫无防备的詹智尧浑身一哆嗦,惊恐的侧望,下意识的远离。
厉戎压了压火气:“你把整件事前后串起来说完,这样问一句答一句我听的累。”顿了顿又补充:“就从出事那天晚上讲起。”
“好……那天晚上,我请学校领导吃饭。因为我学历不够,领导提点,说要本科学历,以后说不定会有编制。我一个合同工,有今天没明天的,听到这样的好事当然要拼一下……哦不说我的事儿,抱歉。那天晚上我喝多了,送走领导之后,回宿舍以后接到他的电话。他也不说话,就一直哭,哭的很绝望,让人心碎……我特别着急,问他又不答。后来我让他乖乖回家,有事明天说,他不肯,说要来我宿舍,不敢回家。我当时大概猜到,肯定跟你有关系,就去接他。他打车过来,下车时候眼睛都睁不开了。我问他喝了多少酒,他说记不清了,大概一瓶二锅头,还问我为什么不醉,为什么还会觉得疼……没说几句他就睡了,后来你就来了。我们三个都喝了太多酒,不太理智……第二天,我是被年级组组长敲门叫醒的,组长看到他在我宿舍,脸都绿了。我当时不知道什么情况,还试图解释,一个学生,跟朋友庆祝喝多了,不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