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蓟常曦看对方这么谦虚,一下还有点意外,“我们以后可多切磋商讨。”
“这个建议很好,切磋啊——”嬴城击掌道,“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可以。”蓟常曦丝毫不扭捏推拒,侧身让了一下,伸手虚扫过那些列放整齐的兵器,“王爷随便挑,或者想要游龙枪也行。”
嬴城摇摇头,没有把残酷的真相说出来——你那玄铁长枪太沉了好么!
最终他选了还算适合自己的,一柄六尺蛇矛。
待重新站到演武场中央的时候,蓟常曦已经等他多时了。
那人握着游龙枪,负手而立。红衣濯秀,唇角带笑,一双墨黑眸子却深邃冷峻,挺拔的身姿端正如青松。不知为何,蓟常曦这幅模样仿佛让嬴城看到了他在战场上披甲策马的肃杀凌厉,如雷霆万钧锐不可当。
蓟家三公子,大梁最年轻的少年将军,真是——好得很。
凝神定气,嬴城掩下纷乱心绪,慢声道,“常曦可准备好了?”
“当然。”两人目光相交,蓟常曦不躲不闪,枪尖横扫指地,“王爷,请。”
兵刃碰撞,枪矛争锋,铁器声声似战鼓,让人不禁心跳加速,血液亢奋。两人在这场名曰切磋的比试中,都使出了七成力道。
接下对方的刚劲一击,嬴城只觉得虎口有些发麻,他稳住下盘,变招纵挑,蛇矛成绕势,贴着游龙枪的枪杆想从侧面突破。
然而蓟常曦却看穿了他的意图,斜身错开,不给嬴城反应的时间,即枪走竖立,格开了这一攻势。他招式变幻莫测,身姿矫健充满力量,如一只嗜战的兽类,回归本性。紧握游龙枪旋身凌空就是一记气势如虹的贯劈。
嬴城凤眸一沉,险险避过,矛尖抖动,片刻不歇攻其腰部。被挡开后,矛身翻转,势如风雷,朝人直刺而去。
演武场上,殷红和湛青两身影一来二去,过招之间行云流水,让人不禁有股浓彩缭乱的艳惊之感。
只见蓟常曦枪尖陡然一震,弯转如龙,雷厉行来。嬴城以蛇矛御之,挡住枪尖,化解来劲。然而他却忘记了对方手里那可是玄铁游龙枪。
蓟常曦手腕猛地使力,枪身轮转,一声清冽爆鸣,嬴城手里的蛇矛已经自中间一断为二。
两人皆愣在了当场。
蓟常曦反应稍快,赶紧扔下手里的兵器,捧着嬴城的双手查看他腕骨和手臂有没有受伤。
“王爷,抱歉……我一时没有控制好力道。”确认对方无恙,他才松了口气,“幸好没事,否则我真是以死谢罪都不够。”
被他的话逗笑,嬴城安慰道,“哪有这么夸张,我好得很。不过——你真是让我惊讶。”脑中又回想起刚才的片段,那可能才是蓟常曦的真正本性——铁血而又带着慑人的锋利。可这段时间跟在自己身边的他,却翩翩有礼、温和沉静,想必是收敛了全部光华。
嬴城突然觉得,像蓟常曦这样的人,本该肆意潇洒、无拘无束才对,然而一道婚旨囚困了他的人生。若对方嫁给除自己之外的其他人,是否会被磨去这身傲气和锐利?这种假设,光是想想都不忍心。
“为什么会同意嫁过来?”不自觉的就开了口,嬴城说道,“毕竟我——”名声不怎么样。
蓟常曦看了他一眼,席地而坐,云淡风轻的反问,“那王爷又为什么会同意娶我呢?”
嬴城失笑,也跟着坐了下来,“我算是看透你了。不管被那些条条框框拴的有多紧——”凑近蓟常曦耳畔,低声道,“骨子里就不是乖乖听话的人。”
“彼此彼此。”
“蓟常曦啊蓟常曦……”嬴城顺势躺在了一片柔软草地里,望着碧蓝天空说道,“你真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即使是没入天际的风筝,也有一根不易察觉的细线在拉扯着。何况我本就不如它们那样高远……”蓟常曦沉默许久,终于轻叹一声,“始终父命难违。”
嬴城有些恍惚,是啊,自己又何尝不是皇命难违。所以这也算是同命相连?
金缕坊,一扇雕花木门隔绝了外面的笑靥软语。
骆清姚长腿微曲,一手支在膝上,唰的展开玉骨折扇,悠悠道,“自你成亲之后,出来统共不过三次。睿王这是坐拥如花美眷,舍弃佳丽三千了吗?”
此刻被调笑的睿王殿下浑然不在意,因为心情还算不错于是便顺着对方的话往下接了过去,“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我有他,已经足矣。”
此话一出,惊的骆清姚手中折扇也落到了地上,“真的假的!蓟家那位到底有什么本事啊,竟然能让你——”说到一半,他看见嬴城忍笑抿了一口杯中酒,顿时脸黑了,“好你个无聊家伙,又在骗我。”
“愿者上钩,谁让你这么容易上当?”
“我是真关心你,你也没个正形儿。”骆清姚很不爽的瞪了某人一眼,“不和你开玩笑了,我这儿有一个消息,不知你听了没,和你家侧君有关的。”
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嬴城语气依旧不急不慢,“你且说来我听听。”
“北疆又有点不太平了。蓟三公子原本一直和蓟老将军在那驻守的,不知这次他会不会重回北疆?”
心口后知后觉的紧缩了一下,嬴城答道,“没听他提起过。”
“我也就是告诉你一声,反正蓟家另外两位已经去了那边。”
点点头,嬴城压下翻涌的疑问,骆清姚说的这件事……蓟常曦肯定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