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跟别人交往,对我也不算差,但我不懂他为什么从来不说,现在终于知道原因了。」
「你是指……因为打赌?」
「嗯。他大概觉得愧疚。」蒋宁昭淡淡道,「但我一直都把他当朋友。」
宣和有些稀奇地望过去,问道:「你是在向我解释?」
「不是。」蒋宁昭冷哼了声。
宣和没有追问,只是又道:「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原谅沈先生?」
「他追求我的时候,其实没有骗我。那时候是我自作多情。」蒋宁昭低低道,「嗑药酗酒也是,我明明知道这些不能沾,却仍然这么做了,这才是我觉得难堪的部分。」
宣和默默听着,心底多少有些明白;即使蒋宁昭怨恨当年发生过的事情,也并不是恨着罪魁祸首,男人怨的是沈卓云,恨的却是他自己……对于蒋宁昭这种人而言,为了另一个人变得疯狂盲目甚至背离原则,这才是最大的失态。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抱着蒋宁昭,良久,他都几乎要睡着时,隐约听见了对方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宣和想分辨男人的言语,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很快地就睡着了。
蒋宁昭吻了吻他的脸,神色平淡,替他清理善后,最后拿起外套盖在他身上,自己则穿好衣物回到驾驶座。
车子发动以后,车内就只听得见宣和平稳的呼吸,蒋宁昭不时从照后镜望对方一眼,确认宣和的睡眠情形,但直到汽车再度停下,宣和都没有醒来。他停好车子,把宣和抱起,一路抱到床上,替对方盖好棉被,自己冲了个澡,抱着宣和也睡了。
第十三章
他奔跑着。
他全力地奔跑着,周遭尽是长得比他还要高的野草丛,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脚被草丛枝叶划伤,因而传来了疼痛,但他不能停下来。也许不久后会有人追来,那些人现在应该也发现他的消失了,他只能前进。
他忽然想起这几日,那个显然对他有些心软,甚至偷偷给了他一点食物的男人;对方看上去似乎才二十几岁,比他的父亲还要年轻……他咬紧唇,不准自己多想,只专注于继续往前奔跑。
跑了不知多久,他又渴又饿,周遭的景色却毫无变化,他蹒跚地走着,完全不敢松懈,听见后头隐约传来人声时,他吓了一大跳,立刻重新开始奔跑。但他跑着跑着,却踩了空,尚未意识到这件事,他便跌倒在坚硬的地面上,身体腿脚都撞得发痛。
浑身都痛得难以忍受,他动弹不得,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是从一个小坡上跌下来,现在躺着的地方之所以坚硬,则是因为这是铺满了柏油的路面。
他呆呆躺着,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逐渐接近的引擎声,顿时心生绝望。
……是那些人来了。
他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哭了出来。泪水咸而烫热,沾到脸上的伤口时一阵阵地刺痛。
汽车引擎声越来越大,最后终于停下,他听见有人开门下车的声音,于是闭上了眼。但他等了很久,都没听到任何斥骂,或者遭受殴打,他犹豫了很久,才终于鼓起勇气睁开眼,眼前的是一张陌生的脸,上面有着疑惑与担忧。
他听见那个中年男子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一时心中满溢着安心与松懈,还有些许逐渐上涌的委屈与难受,在试图忍了几次都没忍住以后,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他获救了。
宣和被叫醒后,睡眼惺忪,迷惑地问道:「现在几点了?」
「清晨五点。」身旁的男人回道。
「为什么叫我……还这么早……」他蹭了蹭枕头,几乎有些抱怨地道。
「你在大叫。」蒋宁昭平淡地道。
「啊?」宣和微怔,随即明白过来,「你是说,我在睡觉的时候大叫?」
蒋宁昭点了点头,靠在床头,这时窗外已有些微光,天色半亮,宣和瞧着对方一副没睡饱的模样,心里有些愧疚,连忙道:「抱歉吵到你了,你再睡一下。」
对方没说话,只是把面纸盒整个丢过来;宣和手忙脚乱接过面纸盒,一头雾水,却听见蒋宁昭微有些不自在的嗓音道:「把脸擦一擦。」
宣和抬手摸脸,一片湿漉漉的,这才意会过来,把脸上的泪水擦干,歉然道:「对不起,我刚才作了噩梦,没想到连作梦都能哭出来,真是丢脸。」他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
蒋宁昭并不回答,只是瞧着他,一脸若有所思,半晌后才收回了视线,起身道:「我去冲澡。」
宣和这时也没了睡意,跟着下了床,随口问道:「那我去让人准备早餐?」
「嗯。」对方沉沉地应了一声。
如往常一样吃过早餐,宣和起身,送准备上班的蒋宁昭出门。对方在门口停下脚步,有些不自在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道:「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宣和不以为意地道。
对方偶尔会有这种亲昵的行为,他一开始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后来也渐渐习惯了,即便是在司机或女佣面前都能不为所动;在发现主动的那一方实际上比他还要害臊,所以才连这种小动作都做得那么仓促时,他便不再觉得害羞。
目送对方上车以后,宣和转身回到客厅,盘算着今天要做的事情,到书房读了一会书,最后才在上课前赶到学校。
下课时间,宣和跟同学聊了一会天,又问起那只曾寄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