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诚向众大臣拱手一揖,道:“在场诸公都是饱学之士,《二十四孝》这本。我记得书中有一个老莱子娱亲的故事,很有意思。”
众大臣见朱诚忽然扯到《二十四孝》上去了,有点莫名其妙,高攀龙闻到危险的味道,正想打断他的话,忽然听见朱由检兴高采烈地说道:“这个故事我知道。”
接着,朱由检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老莱子娱亲的故事来。原来,老莱子七十岁的时候,为了让老态龙钟的父母高兴,他特意穿戴婴孩的斑衣花帽,耍弄拨浪鼓,手舞足蹈,装出孩童天真烂漫的活泼神态。有时他还故意挑着水,蹒跚着步入厅堂,当着老人的面,假装滑一跤,水桶打翻,自己仰面朝天,赖在地上学着小儿啼哭,那滑稽的模样逗得老人开怀大笑。
朱诚道:“老莱子是戏子吗?”
众大臣一齐摇头。
朱诚接着说道:“皇上连失两位至亲,心中忧闷,阿检见了,心急如焚,做梦都在想怎样宽慰圣上。一日,阿检翻阅书籍,偶然看到老莱子娱亲一节,想到为皇上排忧解难的方法,就是为皇上建一所剧院,用戏剧来慰藉皇上。阿检自掏腰包,为皇上建起了一所剧院,并在舞台上为皇上高歌一曲。皇上是阿检的哥哥,俗话说,长兄如父,阿检学习老莱子,用歌声来安慰哥哥,这是大明的第二十五孝,正应当大力弘扬,怎么能用戏子这样卑贱的词来侮辱皇上的弟弟呢?”
天启皇帝听了非常感动,眼眶都有点湿润了。他大踏步地迈下玉阶,紧紧地抱住朱由检。哥俩回忆起这些年经历的苦难,不由得泪水涟涟,抱头痛哭起来。
高攀龙心里一沉,知道自己的图谋今天恐怕又要落空了。
朱诚本来想趁机参高攀龙一本,可是看到天启皇帝和朱由检二人真情流露,不想破坏这和谐的气氛,张了张嘴,没有把弹劾的话说出口。
一名御史悄悄地挪到高攀龙身边,道:“高大人,你前几天派我去京西皇庄调查,现在有结果了。”
高攀龙本已心如死灰,听到御史的话,眼中精光一闪,低声问道:“情况如何?”
御史从怀里掏出一块象牙朝笏递给高攀龙。明代规定,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拿象牙朝笏上朝,御史只有七品,没有资格拿朝笏,所以这块朝笏是特地为高攀龙准备的。
高攀龙接过朝笏,眼睛一扫上面的蝇头小楷,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天启皇帝听到高攀龙哈哈大笑,脸一红。他作为一朝人王地主,本来应该喜怒不形于色,怎么可以在诸臣的面前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和弟弟抱头痛哭呢?
天启皇帝放开弟弟,用袍袖拭了拭了眼角的泪痕,怒道:“朕感念弟弟的所作所为,纵然有些失态,也不至于让你笑成那个样子吧。”
高攀龙因为找到朱诚的罪证而乐不可支,听到皇上责怪,也不慌张,道:“微臣是笑圣上被霄小蒙蔽。朱诚在朝堂上说得是天花乱坠,但其狼子野心早已暴露,他向皇上要求去京西皇庄,借口为陛下种菜,其实是在那里积蓄力量,密谋造反。”
众大臣一听,议论纷纷。对于高攀龙的弹劾,不少人嗤之以鼻,朱诚才多大,就想着造反?再说,朱诚开始可没想到去京西皇庄的,那是你逼的,把家中所的粮食当作军粮送给朱诚,这才让朱诚走的,现在怎么能倒打一耙呢?
高攀龙见众人不信,怒道:“我早就看出朱诚暗藏不臣之心,派人监视京西皇庄,发现朱诚正在征兵。”
左光斗是东林党中少有的正人君子,一向是帮理不帮亲的,这时插口道:“皇上给了朱诚一个锦衣卫千户之职,但并没有给他士卒,让他自己去征兵,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可是还有你们不知道的事,”高攀龙一举手中的朝笏,道,“你们知道他征兵的数量吗?一万人。一万人哪,放在离京城只有二十里的京西,这不是造反又是什么?”
众大臣一片惊叹,这朱诚未免胆子也太大了一点,竟然在皇上的眼皮底下招兵万人,放在哪朝哪代都是杀头的重罪啊。
朱诚也暗自心惊,这帮东林党人也真是厉害,京西皇庄虽然没有被自己守得像铁桶一样,但也差不了多少,他们竟然能发现自己征了万名士兵,看来东林党的内战内行的名声,实在不是盖的。想到这里,朱诚更加厌恶东林党了,老像毒蛇一样守在边上,趁自己不注意就来上一口,谁受得了呀。
见朱诚一直没有开口,高攀龙自以为抓住了他的把柄,手都快指到了他的鼻子尖上了,道:“说呀,用你的如簧之舌狡辩呀。”
那名去调查京西皇庄的御史一把把高攀龙拖到后面,道:“高大人,小心手指。”
原来,这名御史就是几个月前被朱诚折断手指的那位,见高攀龙要重蹈覆辙,急忙提醒。
高攀龙道:“没事,我要用自己的鲜血来证明朱诚的奸邪和我高某人的忠诚。”
虽然是这样说,但高攀龙已经把手缩了回去。
朱诚暗暗庆幸自己提前向天启皇帝认错,并取得了他的谅解,否则一旦由高攀龙在朝堂上引爆“扩大征兵额”这颗炸弹,即使有万历皇帝的圣旨保护,恐怕也难逃一死。
朱诚看了天启皇上一眼,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默许,便道:“高大人,像你这种货色,应该是没有资格见识密旨这样的高级货吧。”
高攀龙道:“别在那里逞口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