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敢说是自己起来手抖,戴不上隐形眼镜了。只接话说:quot;你倒是变了,第一眼都没认出来。要不是你喊我的名字,恐怕还不敢认了。quot;
顾云声记忆中的江天还停留在他们大三的那个暑假,那时的江天又高又瘦,稍微有一点年轻人身上常见的驼背。他留平头,喜欢穿浅色的衣服,眼睛明亮目光锐利却很温暖,不擅与人泛泛而交,是一个英俊而惜言的年轻人。
但是现在的他却变了,好像还长高了,后来顾云声转念一想,原来是不驼背了。头发长了一点,面部的线条柔和一些,连带着眉眼都柔和了,只有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丝毫没有老。他穿着风衣,看得见里面穿着深色的西装,没有系领带,看起来像个下班的律师。
江天摇摇头,沉默了一刻;顾云声也跟着沉默,但又不舍得让沉默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得更远:quot;既然见到了,一起吃个饭吧,我猜想你很忙,就不拉你喝酒了。quot;
江天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一男一女。这下顾云声也看清了,都还很年轻,大抵是学生,于是他又说:quot;是t大分给你的学生吧?不如一起去吃饭吧,我有车,吃完饭可以送你们回学校--如果你们还要回去的话。quot;
那个女孩子一直盯着他,似乎有话想说。顾云声装作没看见,只是看着江天,一动也不动,固执地等待着一个答复。他面无表情,心里却忐忑不安,连耳边都在无声地轰鸣。他生怕被拒绝,哪怕是诚意的婉拒。
可是江天微笑:quot;那我恭敬不如从命。qu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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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位置比平时难找,顾云声打了好几个电话,才在熟悉的馆子订到一个小包间。路上很顺畅,几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到了,只来得及听江天向他介绍跟着他的两个人,一个叫秦海一个叫周芹,都是t大硕博连读的学生,被t大派给江天做秘书和助手,也跟着一起做研究。
谈话一直到餐桌上还在继续,只是这时话题终于如愿转到江天身上。顾云声问他:quot;说起来到底是什么让你下了决心回来的。每年打电话去你家拜年,都要听你外婆抱怨说你不肯回来。quot;
quot;也不是不回来。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而且手上课题一个接一个,自然就拖下来了。而且没想到,一晃眼就十多年了。quot;江天看着顾云声给他续茶,轻轻倒了声谢,接着说下校是早和我联系了,我也一直在犹豫,日本的古建筑主要是唐式营造,这个项目是明清的,和我的研究方向差别比较大,回来只凑个人头也没什么意思。只是......quot;
他停顿了一下,但面对的人是顾云声,还是让他慢慢把话说出来了:quot;一个月前小姨给我打了个电话,外公摔到脚住院了。他年纪大了,外婆身体也不太好,我不能一直在外面。quot;
顾云声虽然在接到黄达衡的电话之后也隐约猜到江天不会这么爽快地只为个维修工程回来,但一听到他外公出了事情,也吓了一跳,忙问:quot;不要紧吧?摔得厉害不厉害?我两个月前打电话去问候,听爷爷的声音,中气还是很足的。quot;
江天苦笑:quot;老人嘛,摔一跤总是麻烦。他也快九十岁的人了,还骑车在院子里逛,结果为冲过来的小孩子让路摔下来,踝骨骨折了。你不要担心,我一下飞机先回的家,去看过他了,除了行动不方便其他都还好。家里有张阿姨,我小姨又请了一个护工照顾他。他有力气得很,我去医院看他,他吵着要回家,后来看吵我没用,就和我大谈了一下午的当年皖南事变。quot;
谈着谈着,起初还有点拘束的顾云声开始放松了。时光的鸿沟似乎对于现在的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两个人好像在交谈中回到小时候,那毫无秘密无话不谈的岁月。他们有着共同的回忆,相似的生活圈子,虽然渐渐走在不同的道路上,但只要说到属于旧日的一部分,还是迅速地能找到共同的话题,和合适的应对法子。
顾云声;那我哪天抽空回去一趟,看看爷爷。几年前我回家过一次,去见过他,都不太说话了,但是脑子很清楚,这么多话,还是你回来了高兴的。这次待多久?是准备就留在t;
他话音刚落,立刻察觉到桌子上另外两个人的目光齐齐投向江天。顾云声心想这个问题问的不是时候,正有点后悔,想着要把这个话题支吾过去,反而是江天无意隐瞒,转向他说:quot;是想借这个工程回来看看。这里离老家就三四个小时车程,来去又都很方便,如果一切都合适,留在母校当然很好。不然去别的大学或研究院也可以。我不准备再回去了。quot;
江天一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把顾云声震得钉在座位半天动静;直到江天颇有些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顾云声才恍然一笑,借夹菜的动作掩饰掉刚才的失态:quot;你这个人总是有本事让人吃惊。一声不响地回来,又忽然说不走了。不折不扣的行动派。quot;说完还朝秦海和周芹笑了笑,仿佛在找寻认同。
最后江天也笑了起来,没有多解释,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把这顿饭吃了。吃完顾云声开车送他们回t大,车程的开头气氛稍稍有些沉默,秦海向江天确认第二天的行程,顾云声装作若无其事地听着。直到他在后视镜里看到周芹郁言又止的神情和闪烁的目光,;周小姐,有什么事吗?quot;
她像是被吓了一跳,支吾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