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不知道對於馮劍堯的感情是在哪個時間點上變質的，等發現的時候，已經翻江倒海，覆水難收。

因為太瞭解這個花心公子哥，羅川默默地坐在好兄弟這個位子上，不管他有過多少風流豔史，這個位子總是安全又長久，不會因為他興之所至而遭到拋棄，也不會因為他混亂的感情觀而受到傷害。

羅川曾經一度也以為這樣的關係能夠持續一輩子，但他還是忍不住了。看不下去他跟著明明不愛的人在一起，看不下去他明明心裏渴望真正的感情卻從來不知道幸福應有的形狀，看不下去，自己終究只能當他的兄弟，即使是一生最重要的好兄弟。

拜託安娜幫忙，卑鄙地利用兄弟之情，讓他愧疚，讓他對自己產生不可推卸的責任感，羅川的這場豪賭從頭到尾，想贏的不過是馮劍堯的真心，以自己一生的愛戀為注。

「卑劣又懦弱吧，喜歡你了那麼久，卻連親口告訴你都不敢。怕被你拒絕，甚至嘲笑，劍堯，你知道我無數次做夢夢到你大笑著拍著我的肩膀，告訴我『開什麼玩笑，我可不吃窩邊草，而且你這棵草根本不是我的菜』的時候驚醒，那種像被錐子鑿心口的痛苦和恐懼嗎？」

「我不會……」

「你一定會。」

羅川斬釘截鐵的判斷，讓馮劍堯說不下去了。試想一下，即便是在一年前，羅川突然跑來跟自己表白，讓自己和他在一起，他當然會覺得羅川瘋了，調侃他，拒絕他，毫不猶豫，毫無愧疚。

羅川從來不在他的狩獵範圍，連想一想，都是不可能的。

「訂婚禮是真的，就連後面的結婚，也是真的。那時我對你的出軌萬念俱灰，與其用責任束縛著你，我們兩個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如放你自由，我雖然和安娜沒有真正的夫妻關係，但有個家庭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穩定可靠，不用擔心心尖上的那個人隨時對自己來上一刀，對不對？」

一切都是他的推託之詞，就算他說得再誠懇，再有道理，也擺脫不了他欺騙了自己的事实，還是從頭到尾，精心佈局的奇葩。

可巨大的愧疚感還是漫天彌漫開來，馮劍堯被羅川說得耳朵紅了，羞愧於羅川對他精准的判斷，也羞愧自己竟然從來沒發現最好的兄弟一直對自己藏著這些心思，自己對羅川，從來只是有意無意地忽略著吧。

而羅川，說他從少年開始的人生就是圍著自己轉的也一點都不過分。小時候幫自己打架，寫作業，因為自己一句適應不了英國的食物，跳級申請了英國的大學來照顧自己的生活，父親死後，一心一意地幫著他走過公司最艱難的歲月。

這一切，自己卻一直想著「好兄弟就應該是這樣可靠的存在嘛」，理所當然地享受著羅川對他的付出和犧牲，從沒想過，羅川也應該有他自己的人生，和他馮劍堯無關的，他自己想要過的生活。

「那，你訂婚前一天，我們喝醉酒那次呢？到底是意外，還是……」

這是他們關係轉變的開始，如果連那個都是羅川親手設計的騙局，馮劍堯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從一開始就沒對自己說過真話的男人──即使自己也是個很過分的人。

「你會那麼快醉，是我動的手腳。」既然說開了，就乾脆說到底，羅川認認真真地望著馮劍堯，把自己當時的所作所為完全剖開，任憑馮劍堯發落：「我並沒你醉的嚴重，一開始的計劃，只是讓你愧疚於害得我錯過訂婚儀式。可後面，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自己酒後亂性，把人給上了，就算那酒是被受害人灌的，自己也有推卸不了的責任。

馮劍堯臉也跟著紅了，甩甩手跳過這個話題：「所以你將計就計，說自己被我掰彎了？」

羅川點點頭：「對不起劍堯，想了那麼久的人，那麼好的機會，我不想錯過。你對我有感覺，為了我和安娜親密而吃醋，甚至……」他的大手輕輕地撫了撫馮劍堯的臉，充滿著柔情和愛意：「甚至你提出那種證明我是不是彎了的方法。我心裏興奮得要死，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從天而降的好運，擁有全世界一樣的富足。我差點裝不下去，自己喜歡的人對自己那麼熱情，怎麼忍得住，太難了。」

提到那個事，也是馮劍堯很不想面對的。在羅川眼裏，自己就跟個二傻子似的被他耍得團團轉不說，還主動提出幫他……除了鬼迷心竅，完全找不到更合適的詞語形容自己。

馮劍堯轉過頭去，心裏還是很彆扭，不知道該回應告訴他全部事實的羅川什麼好。

一方面，自己這個從不知感恩的混蛋終於生出了鋪天蓋地的愧疚，甚至覺得自己這樣的人，如果羅川沒有用這種下作的方法，現在兩個人根本走不到一起，另一方面，還是很難接受，他馮大少就算是個渣難道活該被騙成傻子嗎？

自尊和內疚像兩股冷熱交替著的火焰灼燒著馮劍堯的內心，灼燒得他口幹舌燥，堵著那口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空氣裏讓人窒息的沉默，最後還是羅川先動了動，他站起身來，一言不發地進了儲藏室拿出了個旅行箱，進屋隨便收拾了幾件衣服和自己的私人用品，又拖著行李回到了客廳，蹲下身摸了摸馮劍堯的腦袋，語氣溫柔：「劍堯，我知道自己很過分。其實也一直在找機會想和你自首。可是我們關係剛穩定下來，是我的問題吧，對自己沒有信心，總覺得我們感情還不夠深，怕告訴你了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