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没有,皆是官契,你可当面看好了。”
“七爷说没问题,便不用看了。”华服男子将文契放进怀里。
“从这里回上京,包你无事,只是你可别乱走。”对方皱了皱眉,“老实说,既收了钱,我不管你干嘛。这些猪仔,你该怎么用怎么用,不肯做事你就打,打死了,自上官府交钱去,但你若路上乱来,出了篓子,可别攀扯到我身上来。若不是兀颜那小子介绍你来,我才不会跟你做这生意。”
“知道,七爷放心。生意嘛,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没事,下回才又有得做嘛。如今正是好时候,我岂会要了几个猪仔就不再要了。”
“我看您也不是这样的人,哎,烟火生意真这么好做吗?”
“上京与西京不同,西京一帮大头兵,懂什么,就懂上青楼上馆子,上京人爱凑个热闹,晚上放个烟花爆竹。我那边之前有几个辽国的匠人,可契丹人在这方面怎比得上武朝,那才是会玩的地方。您看好吧,这笔我要大赚。”
“该您赚钱。”
双方说着,哈哈一笑,然后取到后方,将几个武朝“猪仔”提出来:这一共是五名武朝的匠人,脸上都被刺了字,有一人不知道得罪了谁,此时也被还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一个人的手臂齐肘断了,五个人被链子串着站在那儿,衣衫褴褛、目光呆滞、皮包骨头。
华服男子对那断臂之人表示了不满,但不久之后,还是收货了。他与五名手下押着这五名奴隶离开院落,往城市东门方向过去,一行十一人,不久之后遇上了盘查。
下午,完颜希尹回到府中,陪着名为小妾实为妻子的陈文君说了会儿话,不久之后有人求见,乃是被他安排着去集中火药匠人的心腹将领。完颜希尹未有避嫌,将人召进院子里,这将领向陈文君行礼之后,低声向完颜希尹报告了一些事情:“有几件奇怪的事……”
完颜希尹听完之后,目光凝重起来,片刻,挥了挥手:“知道了,找一找。”那心腹将领告退下去,完颜希尹站在那儿,又沉思了片刻,陈文君过来:“相公,什么事?”
“……没事。”完颜希尹想了想,笑着摇摇头,“跳梁小丑……对了,近来武朝出了件大事,我还未跟你说……”
夕阳渐红,栽了各种花木的院子里,名震天下的将军搂着他的妻子,轻声地说着话,妻子偶尔笑起来,两人的依偎在这夕阳中溶成一抹幸福的剪影。
七月底的延州城,一片热闹的景象。
李频坐在小广场边的石阶上,看着不远处一群人的哭诉和抗议,乔装成商贩模样的铁天鹰站在他的身边,皱起眉头:“这宁立恒,打的什么主意……”
六月底。董志塬上的一战经过此后近一个月的扩散和发酵后,震惊天下。李频在小苍河原本是心丧若死的离开,听闻这个消息的传来,他的整个人,也被震撼得无以复加。在小苍河中以那种语气说着要颠覆儒家的人,首先给人的感觉固然是疯了。然而当黑旗军以一万人打垮十余万西夏军,在这样的危局中以一己之力夺回西北大势,这种疯子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就都让人无法忽视。
李频不知道如何打败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入手,但思前想后,他决定来看看。此后,又阴差阳错地遇上了铁天鹰,便结伴而来。
夺取延州之后。黑旗军也夺取了西夏军原本收割的大量粮食,此后他们在延州城内做出了古怪的事情:他们一家一户地统计好了户籍,在这几天宣布,但凡名字在户籍上的人,过来书写“华夏”二字,便可领回定额的一人之粮。
写两个字领粮食,这是在西北这块地方从未有过的事情,一些人喜出望外。但同样的,也原本居于此地的不少人。他们原本就是富户,期待着官兵杀回来后,恢复他们原本的田地,如今仅仅变成定额的一人之粮,如何能肯。随后,这些乡绅大户便推举出人来。试图与黑旗军上层联系、谈判,这一过程持续了几天,且还在继续。
在这些日子里,延州城外,折家军收复了清涧城。种家军攻下原州,黑旗占延州之后便按兵不动。而在西夏王李乾顺大败之后,众多军队开始北返,不久之后李乾顺出现,也已经在回国的途中——对于部落制的党项族来说,经历了如此大败,皇帝又失踪了几日,此时便只得回去稳定局势,跟众多首领做斗争。
但当初攻下的庆州城以及其他一些小城镇,此时仍旧处于西夏军的控制之中,虽然此时留在这里的都已经是些战斗力不强的军队,但折家力求稳妥,种家实力不再,想要打下庆州,仍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有人此刻也都在观望着黑旗军的动作,假如这支军队真的兵逼庆州,展现出此前的无敌战力以及那些新型火器,要摧垮这些西夏军队,相信绝不会是什么难事。而能够再有一次这样规模的战争,也就更能方便周围观望的势力看清楚黑旗军的真正实力了。
汉名林厚轩的西夏使者等待在院落中,不久之后,有人过来邀他进去,他便再一次地见到了原本小苍河中的那位弑君者。
这位还显得颇为年轻的黑旗军领导者正在书桌上写字,林厚轩扫过一眼,那句子隐约是“度尽波折兄弟在,相逢一笑”,后面的还没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