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不断地来回走动,每一步都像是要将地板给踏碎,“暗算不利?别有居心?……这姓袁的还真会安罪名?!”
唐子敬又给自己剥了个橘子,“那都是言过其实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了。”
齐青的胸廓骤然一涨,几乎是要被炸开的样子“我如何能不放在心上?你没看出来,姓袁的这是在给我下马威呐?!这么些年,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的,今日……他为个兔崽子跟我玩阴的?!”
唐子敬这回站了起来,肃然道:“行了行了,少说两句。当心被他听见了,跟你明着来。”
齐青深吸了一口气,眼睛比平时瞪大了一圈,“来就来?!他老子反正是没了,我齐家也是跟着明宗打天下出身的,我还怕他?”
唐子敬一把捂住了齐青的嘴,狠狠地压着嗓子,将话说成了细细的一股气流,“你糊涂啦!他没了老子,还有外公,康王爷可是皇上的亲叔叔,到时候闹起来,看皇上是保自己的外侄甥,还是保你这个左都御史府的大公子!”
齐青眼中泣血似地一把拉开了唐子敬的手,狠狠地坐到了一边的塌上,他一捶塌沿,咬牙切齿地说:“单打独斗,我才不会怕他。”
唐子敬有些无奈地看着他,默默地叹了口气。心想,此番竞武,的确只有齐青的功夫能与袁峥比肩,可是论到城府,齐青是远不及袁峥的。所以,单打,齐青不是没胜算,若是独斗,齐青可是输定了。
他走到房中的另一边,也坐在了自己的塌上,疲惫地揉了揉臂膀,他轻轻地只道:“快睡吧,今日已是够累的了。”
齐青翻了个白眼,口气很冲,“就知道睡。”
与此同时,睡不着的还有卓真与董逵。
卓真环着胸,神色紧绷,他从床头走到床尾,又从床尾走到床头。脑子里不断地将今日竞武台上的点点滴滴过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是一次品读,最后,他品茗出了一胸襟的激越,一肚子的话。若不是光脚踩在被褥上,他估计已经出殷都了。
一旁已经盖好被子横躺闭眼的董逵忍无可忍地一拍床榻,坐了起来,指着卓真就骂:“臭小子,都什么时候了?你好歹也消停消停!今日又是射箭又是走龙的,老子都快散架了!你要还有力气就出去走,别碍着老子歇息。”
卓真一转头,乐了,“你还没睡啊,来来来,咱们说说话!”说着,他一收腿,就盘腿坐在了自己的被褥上。
32、心动心乱
董逵皱眉不悦地一挥手,“我要睡觉。”
“就三句就三句!说完咱们都睡觉!”卓真兴致勃勃地比出三根手指,言语间也有恳求的意思。
董逵无奈,只好面无表情地一撇嘴,“有屁快放。”
“你说,七爷这招高不高,又借刀杀人,又杀鸡儆猴!”卓真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
董逵的神情清醒了些,也愕然了些,“七爷不就为了那连久安瞎掰么,哪来的……什么刀啊人啊鸡啊猴啊的?!”
卓真立刻摇头晃脑精神抖擞地说道:“这你就不懂了,七爷先是借连久安叫他们心神大乱,再借皇上叫他们溃不成军!这叫谋略,你没看见那帮孙子吓得一点斗志都没了,有一个差一点把箭射到大理寺卿的脑袋上去,哈哈哈——”卓真很觉爽快地拍着自己的大腿,“光是弓射取序就撂下去八个人,哈哈哈——”卓真用手比了个八,然后对着自己的手势又乐不可支地抖肩大笑,“就一日!哈哈——光是一日啊!二十个就剩八个了!哈哈哈——”末了他笑岔了气,扶着自己的胸膛,他愉悦而又凶狠地说:“这回可叫齐青知道了七爷的厉害,往后他再敢出言不逊,七爷非收拾得他连骨头都不剩不可!”
卓真一抬头,对着董逵猛地开口:“哎,你说……”
“三句到了!睡觉!”董逵飞快地扔出一句,随即一裹被子,翻成了侧卧,将自己的厚背留给了卓真,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我说你……欸!董逵!……胖子!胖子!”卓真见董逵竟如此不默契,便有些焦急。
他心中忽地郁结,诸多肺腑之言不得抒发,于是便跳下了床。
几步走到了董逵的床边,伸手掀了董逵的被子,眼神闪烁,尤其执着地说道:“不行,七爷这一下子,叫我想起了回鹘名战——攻纳木城。来来来——起来起来,咱们说一说!”
董逵像看疯子似地挺起了身体,随后一把夺过了卓真手里的被子,猛地展开朝他的头脸一蒙,端着他的肩膀就将他放倒在了床榻上。
他俯身隔着被子来了个泰山压顶,不顾卓真在被子里的呜呜挣扎声,他淡然地念道:“攻纳木城,第一要义,兵贵神速,铺天盖地。”
偌室的四间房中,灯盏接一连二地暗了下去,是烛火烧到了尽头。夜这样深,这样静,房中的少年终于都倦倦地闭上了眼睛。
东向的一间房中,并列在房间两侧的一张床榻上,忽地坐起了一个人影,犹如一座黑寂的平原上拔起了一座高山。
袁峥在黑暗里不动声色地掀开了自己的被子,慢慢地将两条长腿放到了地上,没有套鞋,他贴地走向了另一张床榻。
那一张床榻上睡着一个虚弱的人,他被疼痛折磨了一日,待最后痛意渐消之时滴水未进地软倒在了那里,接着便昏昏地睡到了现在。
袁峥极轻极快地靠近了床榻,最后悄悄地坐在了床边。
久安的呼吸很稳,很细,想